是...太害怕了,我从小在我爸妈的翅膀下长大,连大学都是在本市上的。根本没有任何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遇见这种事....脑子只剩一片混乱。我才来这边没多久,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警方,而是...是那个学长。我想,他一晚上都在,也知道是那个人送我回家。如果他肯帮我的话,我至少有一个依靠,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画外音:“所以您没有报警,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他?”
“对,我打电话给他,语无伦次地把事情跟他讲了,他让我谁都不要联系,在公寓等他。”
画外音:“他来找您了?”
“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第一次见他,可莫名就把全部的信任拿了出来。他来了以后,又让我把过程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对着他,我连害羞都忘了,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能帮我。我求他帮我报警,但他说要先去咨询法律系的同学再从长计议。临走前,他再次嘱咐我不要把这件事和别人讲。”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他就回来了。他跟我说这种事情很难拿出证据来说是主动还是被迫,以对方的社会影响力和经济条件,谁都不会相信他会去冒着风险去侵犯一个在校学生。”
“我当时听了觉得天崩地裂。我从小都是很乖的那种女孩子,踏踏实实学习,努力考雅思来S大读研究生,觉得前途美好,未来光明。为什么让我碰上这种事呢?我哭着求他帮我,他说要不要替我联系我父母看看怎么处理。可我一想到爸妈,脑子里就好像立刻有什么东西迸碎了。别人总以为留学生在海外过得都是如花似锦的好日子,哪晓得我们只报喜不报忧?我怎么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宝贝,一出去就被别人欺负了呢?”
画外音:“后来呢?”
“后来他把我搂在怀里,很温柔地安慰我,跟我说一切都会过去,还让我去洗澡。他说他就在外面守着,让我放心。”
画外音:“您真的去洗澡了?”
“是的,当时我的脑子已经不转了,他说什么,我都相信。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后,他让我去睡觉,自己则在客厅像个守护神一样坐到了天亮才离开。”
画外音:“所以您在那个时候已经不打算追究侵犯你的那个人了?”
“我觉得学长说得对,谁会相信我呢?连我自己恍惚的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臆想出来的。那个人向来都是以夫妻和睦,家庭美满的姿态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他怎么可能来强/暴我呢?而且那段时间学长对我真的很好,他每天都来看我,照顾我,让我不要怕。这一切都让我对他产生了不可抑止的依赖,我后来就干脆就把这一切当是做了一场噩梦,醒了就好了,反正有学长陪在我身边。”
画外音:“那为什么现在回国了呢?”
“因为有一天我发现,学长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我一直联系不到他,后来去他公司问才知道,他已经辞职了。再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了那个人出席活动的照片,而这里面居然有俩人的合影。多方打听我才辗转得知学长回国后直接进了那个人的公司,担任特别助理的工作。”
画外音:“您的意思是,这位学长骗了您?”
画面里的人再次沉默了,一时间只能听见她低低地碎帛似的哭泣声。
半晌,她似乎控制住了濒临失控的情绪,继续道:“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他当时会催我去洗澡,包括我当晚的衣服和内衣裤,他说怕我看了心里难受,帮我一并处理了,没想到是拿去做了’ 投名状 ’。”
画外音:“那您后来联系到他了吗?”
“没有,在一定意义上来讲,那个人侵犯的是我的身体,可学长摧毁的却是我的精神和对人的信任。我那时只觉得自己在外面一天都撑不下去了,于是直接办了休学回了家。爸妈还以为我是学习压力太大,所以并没有指责我的随心所欲。这件事我谁都不敢说,憋在心里整个人压抑得快要疯了。后来是偶然看到那个树洞bot,我才发了消息,想有个能倾诉的地方。可没想到工作人员回复了我,并且介绍了这方面的心理医生给我。”
“刚开始去看医生的时候,我就只会哭,当着一个陌生人什么都说不出来。后来,在医生的鼓励和治疗下才让我一点点从自责和羞愧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我也明白了不应该为他人做下的恶而无休止地折磨自己。所以当看到你们想要征集有相关经历的女性受害者做一个简短的采访,我就报名了。”
画外音:“非常感谢您今天有勇气敢于把这段遭遇讲出来,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想告诉女性朋友,如果受到侵害,一定要保留证据。第一时间去报警,相信法律,而不是身边那些’ 为你好 ’的人。而对于侵犯过我的那个人,我想让他知道,禽兽穿上衣服依旧是兽,渺小如我此刻虽然不足以与你抗衡,但总有一天我会以自己的方式让你付出代价。 ”
画外音:“还有吗?”
半晌,画面里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学长,我为我喜欢过你而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