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止血,做姑娘时她必定做不来,可现在,她并不觉有甚可害羞。
就这么,江卿月被他抱回了山洞里,八月初的夜风带了几分凉意,江卿月抱着胳膊取暖,周邈则走出山洞寻了一把柴禾,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在洞口生了火,而后把江卿月挪过去,坐在火堆前。
火焰照得她的脸红彤彤,她发髻凌乱,双手抱着腿,像受伤的小兽般蜷缩着,脆弱得令人想抱一抱她。
于是,周邈脱下外衫为她披上,站起身道:“你就在这儿烤火,我去外头探探情形。”
“你要做什么?”江卿月扯下他披在她肩头的血污的外衫,丢给他,“你自己穿着吧!”
周邈一把接住外衫,展开,又上前为她披上,江卿月扯下来,“我不用!”
周邈便像个小孩子一般,再次为她披上,江卿月也再次扯下来,“你自己穿着!”
他像个孩子般,不厌其烦地为她披上外衫,一次又一次。
若是先前,他绝对不敢这么做,可现在,他与她同生共死了一回,二人间的距离忽然拉近了似的,他开始强势地让她接受自己。
终于,江卿月望着他镇定淡然的目光,妥协了。
他忽而笑了,若是小姐能一直像今夜这般听他的话,便好了!
“你的伤……要紧么?”江卿月瞥了眼他的胸膛,没好气地问。
“小姐也关心我的伤么?”
“我是怕你死了,没人领我出山林,”江卿月挪过身子,背对着他。
“小姐安心,我会一直护着小姐,绝不敢死在小姐之前,”周邈微微一笑,目光明亮,同今夜的星子一样亮。
江卿月懒得理他,她将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拉下来,盖在身前,而后往外挪了挪,斜靠着一株腰粗的大树,闭目养神。
周邈坐在她身旁,添柴烧火,时不时偷看她一眼。
她睡着时像个孩子,与平日的冷淡全然不同,纤长的睫毛是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的被火光照得红彤彤的脸蛋,像个熟透了的桃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渐渐的,她呼吸均匀,想来是太累,真睡着了。
周邈小心翼翼为她将外衫拉起来些,而后,又将火拨旺了,再到四周去拾了些干柴来添火。
后半夜,江卿月靠着树干睡得香甜,周邈却在她身边打坐,连眼皮子也没眨一下。
荒郊野外的,夜晚有狼和野猪等出来觅食,他必须警觉,不仅如此,他还得防着官兵来搜山。
其实,江卿月受伤后他原本是要带她上法华寺的,半路上忽见几个官差从山上下来,周邈十分警觉,赶紧抱着江卿月躲藏在一边。
待人走近了,他再打眼一看,这几人虽着官服,然而那身形气势不像寻常官差,况且官差去法华寺做什么?
周邈料想这些做官差打扮的是方才截杀他们的同谋,等竹林里打完了,他们再来收拾残局的。
而此时周邈已经精疲力竭,再没力气同这几人纠缠,于是他转身悄悄往山林深处走,先为江卿月包扎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