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旭恒主动伸出手,礼貌的打破沉默。
“周思勉。”周思勉伸手与他交握,说着看了看周围,满是端着酒杯满场走,忙着各种交际识人的男男女女。又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能寻个安静处吗?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
旭恒已经看到了他手中提着的小礼品袋,想着能带进来的应该不是危险物品,隧而点了点头。牵着其雨带着周思勉进了别墅,上了三楼的会客厅,这里是他和其雨的独属空间,一般人不会上来。
周思勉看了看坐在旭恒旁边的其雨,面露难色:“那个…嫂子…”
“其雨是我未婚妻,”旭恒握住其雨的手,侧头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对周思勉继续道:“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不必回避。”
周思勉点点头,看着他二人恩爱有加,幸福的模样,心头忽而划过一丝伤感。
想着,要是姑姑和那位阿姨,能亲眼见到这样的画面就好了。
想至此,眼角不油泛起潮红。
拿起放在身边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揭开礼品盒的盖子,一个泥黄色的日记本显现眼前。
显然是有些年头的,上面的皮已经磨出痕迹,跳跃着几个小黑点。
旭恒不解。
周思勉像是慢动作一般,缓慢又沉重的将日记本拿出,递给旭恒:
“这是我姑姑临终前让我交给你的,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唯一遗物。”周思勉顿了顿继续道:“我姑姑说里面有你妈妈的一张照片。”
旭恒心头震动,身体僵直,面色凝重,半晌无话,也不伸手去接。
周思勉怕他多想,又道:“你放心,我答应过姑姑,不让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看,包括我自己。”
旭恒摇摇头:“谢谢你,只是,我应该不需要了。”
旭恒想着,不管真相是什么,到底是难产而死,还是其他,亦或真的不要他,都不重要了,他现在过得很好,也不想再被过去打扰。
周思勉见他如此,心中难免有气,脱口而出道:
“你就不想知道你妈妈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旭恒问他。
周思勉一时呆住,实在是没想到旭恒会这么直接的问他。
咽了咽口水,沉重又略微悲伤道:
“跳楼死的。就死在我姑跟前。生下你的第三天。”
旭恒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钝物狠狠的击打着,握着其雨的手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密汗,浸湿了彼此交握着的肌肤。
“我姑说,你妈妈很爱很爱你,她做这样的选择有她的不得已,看完日记你就明白了。”
周思勉不便多言,也无意多坐。
说完将日记本放在自己旁边的沙发上,起身好似一阵风似的出了别墅,先行离去。
其雨不记得自己陪旭恒坐了多久,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本带着时光印记的日记本。
偌大的三楼,静悄悄的,光可鉴人的地板,将旭恒的悲伤映照的一览无余,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僵硬的仿佛一尊雕像,握着其雨的手却好似涂了一层502胶,紧的其雨发疼,不时皱起眉头。
而旭恒对此毫无察觉。
又过了一会,旭恒的身子终于动了动。
先是放开了其雨,然后倾身向前,拿过静静躺在对面沙发上的那本发黄的日记本。
然后翻开。
第一页的扉页上写着:
【致吾儿:
妈妈不知你是男孩还是女孩,谨以此日记,写下妈妈对你的深切寄语,愿你快乐安康。】
字迹涓秀,笔锋温婉,让人眼前一亮。
旭恒忽而瞥见此页的最下角还有一行字。
字迹虽与上面一致,但写字人的情绪与心境,明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并且上面还氤氲了几个斑点,时至今日依然能看出那是泪痕。
通过蜿蜒的笔画以及氤氲的泪痕,看者能想象得出,写字人当时是如何的悲伤与绝望,以致握笔的手如此颤抖,泪水如此涓流。
那一行小字写着:
【对不起吾儿,生命太过痛苦,妈妈不能陪你长大,对不起。】
旭恒伸出颤抖着的手,轻轻摩裟着那一排字迹,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胸口突然爆裂,疼痛的无以复加。
一滴泪垂下,直覆在其母的旧痕之上。
两滴泪的交汇,就好像母子二人的终得相见。旭恒第一次有了关于自己如何来的真切实感,他甚至能感受得到她的心跳。
闭上眼,也甚至都想象得出,自己泡在羊水里,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样子。
他从未想过,时隔近三十年,他与妈妈的交集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忽而,一张黑白照片,适时的滑出,正好落在旭恒的手心,荡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