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请进。”
“嗯。”
陆天养不知为何突然回头,人来人往间恰好看清马车上探出的小脑袋,以及那双失望的眸子……不自觉抿了抿嘴唇,抬手按住脸上的面具。
“大人?”
“把酒摆在听雪阁。”
“好的。”
陆天养走进教坊司后,进进出出的人议论纷纷:
“是不是又有哪家的小姐快要被陆阎王送到教坊司了?”
“每隔几日,陆指挥使必然会来教坊司,不是他捧着,咱们早就能尝尝婉诗美人的味道。”
“可不是。”
这些话飘进阿九耳中,她坐回姜氏身边,托着下颚,“教坊司。”
“九妹妹,陆指挥使正经有几个红粉佳人侍奉左右,听说他看上的女子不准旁人碰,却也不给她们赎身,把她们当做玩物。”
“岚姐儿。”姜氏道:“阿九还小,不适合听。”
“我只是担心九妹妹被陆指挥使蒙蔽了。”莫昕岚回道:“母亲不在京城不知他最喜欢招幸尚未及笄的小姐。”
“我没有再想陆指挥使。”
阿九皱了皱眉,“我只把他当做世叔叔,他一把年岁,又没成亲,去教坊司也不奇怪。方才我在想……想陛下为何要设教坊司,镇国公长公主有紫衫卫,我听说能入紫衫卫的小姐身份贵重,可自主选夫。长公主几次抬高女子的地位,她为何对教坊司视而不见?”
“诛连家眷这项律条是最残忍的,入教坊司更是极度侮辱女子。”
“阿九。”
“律法可以严酷无情,但不该……不该一人犯罪,全家遭殃。”
“只是让人警示。”
“真正犯错的人该赎罪,他们的家人何其无辜?况且既然犯罪的人敢铤而走险,他还会在乎家眷么?”
“……”
姜氏被阿九说得无言以对,同莫昕岚一起避开阿九清澈的眸光,过了一会,姜氏叹道:“让你去见昭华郡主不知是不是错了?阿九,你爹还在诏狱里。”
阿九耷拉下脑袋,“等我能同长公主说上话,不知道得过几年呢,长公主哪会轻易见我,昭华郡主虽是陛下最疼的外甥女,可她已经嫁人了,一向不过问朝政,我怎会让她为难呢。迟早有一日,我……”
她重新抬头,俏脸严谨却又让人感觉一丝对不幸人的慈悲,“我会做到取缔教坊司,规范西秦律法。”
姜氏扶额转向发愣的莫昕岚,无奈的说道:“你别听她胡说,阿九跟老爷读书读傻了,脑袋时不时的犯浑,往后岚姐儿帮忙我看着她。”
莫昕岚不知想到何处,嗯字出口时吓了她自己一跳,心悦臣服的轻笑:“母亲,我反倒觉得九妹妹能做到。”
莫怪莫盺怡从不曾同她争,莫盺怡所想便是她费尽心力也达不到。
她只求岁月静好,辅国公一脉富贵绵长,将来嫁个良人为妻,生儿育女,一生太平富贵。
可莫盺怡……莫昕岚不明白她哪来得那么‘奇怪’的想法,又让人坚信她能做到。
说她善良?莫盺怡并不是乐于助人的人。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成国公府,莫昕岚见国公府下人送进去拜帖,收拾好纷乱的心绪,下意识抿了抿发鬓,俏脸爬上羞涩的红晕,阿九对姜氏眨了眨眼睛,姜氏看了莫昕岚一眼,轻声道:“听说成国公府的太夫人欲同太子殿下联姻。”
莫昕岚眸色一瞬间暗淡下去,“我也听说过这事。”
“姜夫人,郡主请您走侧门入府。”
成国公府随从把马车让进府邸,姜氏领着两姐妹下马车。
成国公不愧是国之柱石,府邸极是奢华气派,占地很广,公爵府很大。
一旁停着三个肩舆,阿九悄悄的摸了摸鼻子,敢情府邸太大,还需要用软轿代步。
入乡随俗,阿九坐进舒服的软轿里,摸了摸周围的细纱,成国公很富贵……透着一股浓浓的贵族味儿,同爽朗明艳的昭华郡主不大相符。
成国公的出身东辽国贵胄,据说成国公的祖上可以追溯到三国江东的陆家,听说是陆逊之后,昭华郡主的祖上……是山大王嘛,不对,沐家也是世家,只是开山王去得早,没来及培养后人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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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轩,琴声缈缈,站窗口站着一人,一边饮酒,一边遥望远处。
在他身后,一名绝色美人衣衫单薄的抚琴,美人若秋水的眸子时不时深情的扫过自斟自饮几乎不言语的男人。
“大人。”
刘铁成低头走到男人身边,“属下去看过。”
“成国公陆家。”
陆天养捏紧酒杯,只有去成国公府,才会路过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