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跟曲淮安一人牵了一匹马,出了濮阳城,莫黎看着一表人才的曲淮安,四下无人,莫黎终于忍不住问:“曲公子,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能不能揭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啊?”
曲淮安突然笑了起来“怎么,小姐不装了?”
“我装什么了我?”莫黎装作不解的问,“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别污蔑我。”
“青梧小姐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曲淮安跳上马背,夹着马慢慢的走,现在还在官道上,不能纵马,也跑不快。索性慢慢走这一段路。
莫黎赶紧也跳上马背,追上去,“不好意思,本小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到底哪个是你呢?青梧姑娘。”曲淮安面具下的嘴唇微微一笑,勾起一个魅惑人的角度,莫黎偏头看去,诶,真是好看。
“什么真真假假,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莫黎一噘嘴,就要回头,“你这人奇奇怪怪的,我不去了。”
曲淮安坐在马背上,“行吧,那小姐自己回去吧,我自个去看日落了。对长亭晚,杯酒敬青天,夕阳西下,看众山波澜,想想真是美妙呢,可惜啊,某些人,看不到了。”曲淮安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看见要回头的莫黎,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莫黎是真的有些感兴趣了,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来劝一劝自己吗?
“不对!”莫黎大声的喊,“我凭什么回去?是你说要带我去看日落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哈哈哈,”曲淮安看见追上了的莫黎,“青梧姑娘,为什么要装乖乖女呢?做自己不好吗?”
莫黎听见这话,难得的微愣了一下,乖乖女?也是,自己十几年了,好像在别人眼前都是这样的形象,端庄、温雅,亲切,不管是身为青云观的道姑莫黎,还是南宫璿的师妹青梧,她一直都符合大众对女子的印象。不出格,却也不出名,如果不是身上普若大师弟子的身份,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认得她。真正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呢?其实莫黎很多时候都是被宠着的,要什么,撒个娇,二师兄就给她找来了,就算一项冷漠的大师兄,也禁不起她闹,师父也是,自己求情,总要比其他师兄弟容易的多,好像一旦撒娇成为习惯,她就自然而然的习惯了这样去处理事情,想要什么,不需要张口,就有人给她递到面前。久而久之,她为了获得这样的便利,也要求自己要符合所有人的喜爱。而这些品质,恰恰是大家都普遍喜欢的。可没有人知道,她实际上沉稳果断,生性凉薄,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现在表面的雍和不过是觉得,就这样也挺好。可,以后呢?
“你又知道我是怎么样的?”莫黎心中惊讶,面上冷笑一声,说话也丢掉了原来那副冷清的样子,“别自作聪明,管好你自己就好。”
曲淮安看见莫黎一瞬间冷下的面容,笑得越发肆意,“这就对了嘛,想骂谁就骂谁,你先是自己,然后再是其他。”
莫黎冷眼看着自说自话的曲淮安,没有说话。
“在琉璃坊,你明明也很喜欢碧水流萤裙,却要装作谦让,连试都不试;如果不是我来,你出不了南宫府,可能现在已经溜出南宫府了,你早就想出来了,可是你得维持在南宫夫人面前的好形象,因为武林大会,南宫府增加了不少武力吧,要溜出来也不容易,不然你也不会先去找南宫夫人了。还有刚才在大街上,其实你感兴趣的根本不是什么茶馆、小吃,而是赌坊、花楼吧,可是因为身边有人,你就没有进去。我说的这些,对吗?”
莫黎还是看着曲淮安,不说话,眼神却一片幽深,看不出在想什么。
“青梧姑娘,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你的伪装我才能一眼看穿,现在没有别人,别伪装了,多累啊。”曲淮安看向莫黎,莫黎望过去,似乎有星星在他眼中闪烁。
“我要是不承认呢?这都是你的猜测。”莫黎皱了皱眉,这样一种感觉,她觉得很不好,就连南宫璿,都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古灵精怪了一点,从来没有人能看明白最深层次的自己,或者,哪一个才是真的自己?
“那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怎么赌?”
“今天,如果我让姑娘发自内心的笑了的话,姑娘以后,在我面前,就不要再伪装了。如何?”
“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自己有没有发自内心的笑只有自己知道,到时候否认就好了,莫黎偷偷的想,面上却不动声色。
“要是我输了,姑娘在濮阳这段日子,想出门玩随时找我。我出钱出力全包,如何?”
这挺好,莫黎想了想自己的私房钱,的确好像没多少了,反正这家伙有钱,再说了,是他自己要跟自己赌的,活该!莫黎正要答应,曲淮安却说道:“不过,我怎么知道姑娘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笑了呢,这样吧,如果我让姑娘说出了‘我很高兴’四个字就算我赢,怎样?”
莫黎在心底扼腕得不行,还是被他发现这个漏洞了,该迟疑一点同意的,“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曲淮安一夹马肚子,身下的马就撒开蹄子飞奔出去,远远飘来一句,“青梧姑娘跟紧了。”
莫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跑那么快,怕自己反悔吗?不过,让自己发自内心的高兴?这赌约,有趣。一夹马肚,也飞快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