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的侍从。
没有了“寻欢作乐”的对象,卡洛斯二世就变得难伺候起来,他们只得竭力将国王的视线引到那个奥地利女人身上——看来她也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了,才想出这样荒谬的主意。至于那些黑巫师们,他们也渴望重操旧业,除了献媚于王上之外,也因为他们可以从这种勾当中不断地获取从血液到灵魂各种新鲜珍贵的材料。
如加约拉的巫师也会制造傀儡,凡人的医生也会用人类骨灰、内脏入药,黑巫师们的“血肉资产”分量是否充足,质量是否优良,品种是否繁多,甚至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法术有效程度与强大程度,说是身家性命也不为过,虽然在之前已经积累了不少,但会有一个守财奴觉得囊中的金币太多么?
听到王后的侍女招认说,王后典卖了许多珠宝,雇佣了好些人,乘着诸圣瞻礼的时候,绑了不下二十个朝圣者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发出光来。
卡洛斯二世也有快一个月没能碰过活跳跳,滚烫烫的血肉了,他下意识地搓动起手指,之前王太后与大主教都严厉地告诫过他,但他是谁,他是国王!西班牙的唯一统治者!万民的父亲与主人!
他哺养了他们,当然也可以屠宰他们!
“我觉得您可以用一个更直接的方法来取悦我。”卡洛斯二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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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空气阴冷。
“下雨了。”一个黑巫师如此说,他们伴随着卡洛斯二世往王后说的地方去了,乘着夜色,静悄悄的,谁也没惊动——主要是指王太后,从卡洛斯二世开始,没人认为王后敢对国王说谎,再说,就算没有这桩事儿,卡洛斯二世也只会找王后的麻烦,他们可以逍遥一晚上,不用陪着喜怒无常的国王。
卡洛斯二世有意将王后带上,谁知道王太后的女官突然来传唤王后,说是奥地利的使臣突然造访,要求面见王后,王后只得往王太后那里去了,卡洛斯二世只奇怪那位女官有着一张令他陌生的脸,但新玩具的从天而降让他感到兴奋,这个念头一闪即逝。
朝圣者!多好的猎物啊,他怎么没想到呢,托莱多从来就是一出基督徒,犹大人与摩尔人的圣地,当然,现在只有基督徒了,但能有这个财力与力气朝圣的人都不会是那种枯瘦黧黑,让人毫无兴趣的贫民。他们总有一些身家,有些人还有仆人,身体健康,容貌就算不够秀美,至少也很端正——这个时代,粗糙的食物与频繁的病痛会导致穷苦的人面容丑陋,而穷苦的人一来缺少教育,二来为生计所迫,很难顾及得到道德这种奢侈的东西,所以此时用外貌来品评一个人的灵魂,也不是毫无缘由。
但这种标准一旦引申到如卡洛斯二世这样的人身上,就是一个灾难。
像是这样的人,正是卡洛斯二世嫉恨的对象,他们无论身份,还是钱财,又或是权力,都无法与卡洛斯二世相比,但他们却能有卡洛斯二世梦寐以求的健全身躯与清晰的头脑——卡洛斯二世在马车里都不由自主地咬住了牙齿,在朦胧的意识方才苏醒的那个阶段,他和王太后,还有大臣们,甚至唐璜公爵,都是怀抱着希望,并满怀喜悦的,他每天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都觉得自己就算不能如路易十四那样自诩为阿波罗,至少也是一个阿瑞斯(战神)。
正是因为怀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才大胆而自信地去了巴黎,向法兰西的大郡主求婚。
卡洛斯二世觉得,他对大郡主,完全就是降尊纡贵,按理说,路易十四的大公主才在身份上与他相配,可惜的是他那几年身体状况不佳,才会错过了这个机会。大郡主只是公爵之女,而且看路易十四的身体状况与继承人状况,她大概是成不了公主的,而且法国施行的是萨利克继承法,除非波旁绝嗣,不然她的丈夫没有得继承法国王位的可能。
不过大郡主的嫁妆应该可以弥补这一点。
卡洛斯二世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巴黎之行没有带给他荣耀,却给了他耻辱,卡洛斯二世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他不会忘记的,只要他找到机会,不,他找到机会了,他诅咒了法国国王,可惜的是那些无用的家伙,居然在最后一刻失败了,他气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不过今天王后提到的黑弥撒又给了他灵感,如果魔鬼会答应一个女人取得丈夫宠爱这种无聊的要求,那么夺取一个国王的灵魂难道不会让祂更加心动吗?
“快点!快点!更快些!”他大喊起来,几乎与此同时,他感觉身下一震,马儿飞驰起来,国王打开窗口,雨水如同鞭子那样抽打在他脸上,他伸出舌头,闭着眼睛,贪婪地舔抿起来。
一个骑在马上的黑巫师无意间一瞥,看见正有一道火光的河流往王宫去:“瞻礼的游行现在就开始了吗?”他嘀咕了一句,就转过头去,在黑夜里,雨水里骑马,不够专心致志可是要摔断脖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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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莱狄混杂在前往王宫请愿的人潮中,她的人一直小心而又隐蔽地控制着走向与秩序,保证人们的情绪一直维持在狂热之中,不会被黑夜,雨水与王室以及教会的权威吓退。
老王宫矗立在山丘上,人们啜泣着,抬着受害者的躯体,一路艰难地攀爬了上千尺,直走到王宫前。
老王宫是一座正方形的城堡,四角是方形尖顶塔楼,民众们看到一卷王旗从其中一座塔楼的窗口被放下来,看到熟悉的哈布斯堡双头鹰的时候,他们都激动地喊起了国王万岁,但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从窗口露出脸来的是王太后。
人们气愤地鼓噪起来,要求国王出来和他们说话,听听他们的冤屈与苦难,审判那些邪恶堕落的教士,王太后消失了,但接着出现的也不是国王,是大主教,人们安静了一瞬间,只听一声:“我们要国王!”就又像是加了柴火的锅子那样沸腾起来。
大主教从窗口缩回头,神情别提有多难看了:“陛下呢?”
“我只知道他不在王宫里。”王太后干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