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东方初亮,几乎是和着鸡鸣声起的同时,掌事崔嬷嬷便一把推开了鱼儿同佩儿的房门。
她二人闻听动静直以为是昨日夜里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闯了进来,吓得蒙头大喊。
声音刺的崔嬷嬷耳蜗生疼,旋即生怒骂道:“天杀的要了命!这是雍亲王府!你二人还有没有半分规矩?惊动了主子仔细摘了你们脑袋!”
鱼儿听得声音熟悉,掀开被衾一角见是崔嬷嬷正被气得面红耳赤叉腰立在门前,忙似见了救兵般窜到她身旁嘟囔道:“崔嬷嬷,这房子不干净!可给我与佩儿换一间罢。”
“不干净?”崔嬷嬷曲指突出关节来在她脑门上重重敲了一记:“四爷同主子福晋平日里最忌讳这些怪力乱神的说辞,你再敢胡言乱语,仔细发落你去了柴房!”
鱼儿指一指佩儿辩道:“不信你问佩儿。”
佩儿看着崔嬷嬷怒目模样吓得大气也不敢穿,胆怯点了点头,一个骨碌由榻上起身开始换起了衣服。
崔嬷嬷催促了两人几句赶着往正殿伺候去了,鱼儿于身后唤了她数声也不见她驻足,于是蹙眉向佩儿问道:“这地界儿不干净咱们是住不得了,方才我递话给你你不应我,今儿个咱怕是还要在这鬼地方熬着。”
有瑟瑟冷风吹过,凛得鱼儿汗毛直立。
她紧紧抱住双臂,取了衣裳来胡乱套在身上,赶在佩儿身后出了房。
“你不怕吗?”
佩儿点头:“怕,可又能怎么办?崔嬷嬷哪里肯为了咱们折腾。咱们只是才入府的下人,惹恼了她,可要赶出府去。”
“为着五两银子你连命也不要了?”
佩儿忽而驻足,定定看着鱼儿,眸底渐渐翻出淡红血色:“我得要我娘活命!她病在榻上,每月单是药钱就得三两有余,我不能失去这份差!”
这是鱼儿第一次听佩儿大声说话,字句慷锵却夹在了几分委屈在。
说罢佩儿摸了摸几欲沁出的泪,操着扫帚往南面行去。
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怨不得她。总归白日里不用入那鬼地方,旁的事到了夜里再盘算也不迟。
她不过立了须臾,身后便有家丁催促着她动作快些。
她回首冲家丁尴尬笑了笑,吐了吐舌头,这才拎起扫帚哼着小曲儿慢慢悠悠往北面走去。
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的洒扫活计不算难事,可到了地方定睛一瞧才知道自己想法过于天真。
京城入夏刮西南风,卷了远处山峰的尘土齐齐落在院内。
一地的灰踩上一脚都能踏出印子来,更莫说风忽起卷着砂砾子,迎面深吸一口气都是一鼻子灰。
鱼儿叹一声命苦,拿起扫把东一下西一下胡乱扫着,令得院内不多时尘沙四起,宛若蒙了一层灰色的雾霭。
她被呛得咳声连连,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持扫帚胡乱摆动着。
忽而,那扫帚一脱手横向飞了出去,紧接着传来一男子痛叫声。
鱼儿一慌,心底念叨着倒霉,忙上前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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