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嘴角,商如意感觉到她今天特别的安静,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图舍儿两眼有些发红,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比前几日更甚。
她道:“怎么了?”
“……”
只是问了三个字,图舍儿的眼睛红的更厉害了。
她低着头,哽咽了许久,终于看向商如意,轻声道:“小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
商如意只感到心口一震。
随即,那刚刚喝下去的还有些发烫的药,此刻化作一股暖流,一下子涌上她的鼻头和眼中,顿时她的眼睛也有些发红,酸楚的感觉令她开口时声音也沙哑起来。
她道:“你以为,能瞒我多久?”
只一句话,图舍儿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虽然自己的心里千疮百孔,可看着她痛哭流涕,商如意自己却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哽咽的声音也骗不了人,她哑声道:“你哭什么?”
图舍儿哭道:“小姐,你受苦了。”
“……”
“都怪我,我要是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说什么也不让你受这样的苦,我宁肯死,也不让你——”
商如意苦笑着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嘴。
可图舍儿的眼泪仍旧汩汩而出,不一会儿连她的手也润湿了。商如意只能轻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自责。”
“……”
“只是,你不该瞒我。”
图舍儿捧着她被自己的泪水润湿的手,呜呜的道:“对不起小姐,可我们都怕你知道了以后受不了,之前的大夫都说你要静养,不能受刺激。”
“……”
“对不起小姐。”
“好了,”
看着她愧疚的样子,商如意也原谅了她这些日子跟宇文晔的“沆瀣一气”,只淡淡道:“今后有什么事,都要跟我直说。瞒着我,只会让我更担心。”
图舍儿直点头:“我知道。”
说着,她又轻声道:“小姐,你也不要太怪姑爷。其实这件事,他比我还伤心。那天晚上,他抱着小姐你一身是血的出城,可他那个样子,好像自己的命都丢了一半在江都宫里。”
“……”
“后来,他就一直守在小姐身边,一刻都不——”
“舍儿,”
不等她说完,商如意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说了,流产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迁怒别人。只是,你今后不准再跟他串通了瞒我,不管任何事。”
图舍儿立刻道:“我知道,这次是因为小姐的身体我才出此下策。但我还是小姐的人,当然不会帮着别人了!”
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商如意在心里笑了一声。
然后道:“好了,我有点饿了,你去给莪拿些吃的来,等我吃饱了,你再给我赌咒发誓。”
图舍儿笑了笑,急忙应着下了车。
看着她总算歇下心头的大石,显得轻松了不少的背影,商如意的心里似乎也松开了一些,但同样,也有些更沉重的,压在了她的心上。
她抬起头,往窗外看去。
宇文晔就站在前方不远的码头上,这个时候风有些大,卷着他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却仍旧撼不动他挺拔的身形。
似乎不管到了哪里,他都是这样坚毅挺拔,不可撼动。
这时,他们的船离岸了。
商如意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扶着窗框,凝神的看着那艘船,甲板上站着几个人,应该就是穆先留下的那几个,似乎是让他们留在船上照顾什么人。
可是,这艘船上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商如意仔细的看着,但毕竟隔得太远,加上风卷起的阵阵水雾弥漫,实在看不清,不一会儿,船就慢慢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融入了粼粼波光当中。
直到这时,宇文晔慢慢的转过身来。
两个人目光交汇,却都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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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知晓了真相,也把一些话说出来了,商如意的心结虽然没有完全解开,但多少也卸下了一些负担,身体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沉,吃了一点细软的汤饭之后,甚至精神也好了一些。
然后,他们就上路了。
从宋州到汴州,路途本来就不太远,而且梁士德和萧元邃并没在这段路设下人马,走得也比较顺利,只是,因为顾着商如意的身体,行路仍然不快,一直走了两天,才到了汴州境内。
再往东,前方就是洛阳了。
这天早上,他们早早的上路,可走了一会儿,商如意看着外面的风景,渐渐的感到不对。
这条路,她虽然不是十分的熟悉,可因为之前兴洛仓的事,她几次来回,多少也识得沿途的风景,但现在他们走的,却并非那条路。
商如意坐在马车一侧,看着右边升起的太阳发出万丈光芒,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回头,看向身边的宇文晔:“我们在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