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雍仔细审视着面前的少女,那女子说完那几句话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挺直了脊背跪在那里,眼眸虽然低垂,可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倔强。
卫雍有些恍然,他仿佛透过这个少女看到了他的瑾儿。若是瑾儿还在,必会说,人,生而不易,姑且饶过吧。
思及此,卫雍不由得轻笑出声。姑且饶过,她饶过了这么多人,苍天可曾饶过她?跪在地上的秦媛听见他的笑声,略带诧异的抬起眼眸,却见眼前的人依旧面容冷硬,仿佛那笑声是她的幻听一般。
“可还有他人知晓此事?”卫雍见她抬头,敛了笑意,冷声问道。
“只江桐一人知晓。”秦媛望他一眼,再次垂下眼睑。
“嗯,如此便好。”卫雍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转身进了营帐。
秦媛见卫雍进了营帐,才缓缓站起身来,冬夜的冷风吹过,方觉自己背心的衣裳竟是被冷汗浸透了。
秦媛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但是,今日的时机着实不对,这才将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日傍晚,有一伤重之人骑快马进了城。秦媛由此便知晓,出城擒敌的那万余将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此一来,定国公被陷入两难的困境,止戈的情绪自然也不会很好。在这样的前提下,被止戈发现自己身为女子,应是不会被如此轻易放过才是。
究竟是什么让止戈今日如此心软?秦媛有些想不明白,她立在营帐外,望着天边那弯弦月,一时间竟是走了神。
几日过去,定国公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军中便悄悄的蔓延起一些琐碎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孟老将军带着一万兵马去追击金兵,结果就回来了一个小兵。”
“自是听说了,我还以为大将军要挥军北上,讨伐金贼,为孟老将军报仇呢。”
“报什么仇,那孟老将军本就是抗了大将军之令,私自带兵出城的,得此结果,也只能赖他自己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一万将士可是无辜的,只因为将领之间的矛盾,就这么白白送了性命不成?”
“那又能如何,没听过那句话么,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没能跟个好将领,自然就只能做那垫脚的枯骨了。”
秦媛与江桐自营中巡过,便听到不少将士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见他们走来,便又佯装无事一般的分散开来。
江桐见状咬牙低声道:“这群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议论将领,就不怕将军处罚么,简直是胆大包天了。”
秦媛闻言淡淡的瞥了那群人一眼,说道:“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若是要处罚,岂不是全营的人都要罚了?眼下正当战时,正是需要兵士的时期,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胆大妄为。”
“可也不能就此放任啊。”江桐语气有些急迫,“大将军也不曾出面说明,如此下去,岂不人心惶惶,军心溃散。”
“不会的,”秦媛笑道,“大将军自有成算。”
果然不出秦媛所料,当夜,大将军便召了几位属将共同商议。
亥初一刻,卫雍自卫司骑马而出,径直回了军营,不多时,军营之中便躁动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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