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家汉奸遭追杀 胡林鬼子遇伏击

连长的妹妹，你哥可是咱们的大英雄啊。”老屈竖起了大拇指，“妇救会也归咱们区队领导，这个主我做了，你跟关连长走吧，在哪都是抗日，这也是工作的正常调动。”

    关小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谢谢你了，老屈。我们随时都会接到任务，不便在这久留，后会有期。”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我代表下官镇的父老乡亲谢谢关连长，谢谢尖刀连，后会有期。”

    尖刀连原路返回，在路过的一处破旧的祠堂里停下来休息，准备天亮了再赶路。

    小晴来到哥哥身边，“哥，这几年你也不回家一趟，你就不想家吗？”

    一句话问得关飞心头一酸，他叹了一口气说：

    “小晴，我正要问你呢，这几年你和娘过得还好么？”

    “不好。”

    关飞心里咯噔一下，“小晴，你是说你和娘过得不好？”

    “娘天天想你，天天念你，天天都担心你。”

    “你出来加入了妇救会，娘呢？”

    “死了。”小晴回忆起那天鬼子进村扫荡的情景。她目睹了娘被鬼子刺杀的一幕，她哭喊着要去拉娘的手，被别人拽着跑进了后山才躲过一劫。现在她的眼泪都哭干了，经历了这样一件事后她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你说什么？”关飞抓住了小晴的胳膊使劲地晃了晃，他不相信娘死的事实。

    “鬼子进咱们村扫荡，杀死了娘。我被别人拽着跑进了后山。后来就东躲西藏，我想找你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再后来就加入了妇救会。”

    关飞抓下头上的帽子捂在了脸上，眼泪浸湿了帽子，巨大的痛苦让他不再说话。

    关飞陷入了回忆之中，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娘总是静静地看着他吃饭、睡觉、玩耍，脸上是幸福的欣慰的微笑。现在娘走了，那样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血债血偿！”关飞在心里发誓，誓要鬼子以命相还。

    第二天凌晨尖刀连就起身赶路了，他们要赶回磨盘镇。关飞心里明白，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游击队长了，现在尖刀连的任务多了，责任大了。要赶紧回去休整待命，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擅自行动打乱团部的整体的战略部署，这一点可不能含糊。

    “连长，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一个这么俊的妹妹。”虎子瞟了关小晴一眼，笑嘻嘻的说。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还有一个疼爱我的娘，我参加游击队后，娘就和小晴相依为命。”关飞悲伤地说，“现在娘走了，被鬼子杀了。——小晴是我唯一的亲人。”

    “没想到是这样，”虎子收起了笑容，表情复杂，“连长，我也想家了，想娘了。”

    关飞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后，尖刀连就又进入了胡林镇的地界。走了没多久，前面探路的战士就回来报告说前面大路上自东向西来了一队鬼子。

    原来这是一支去胡林镇扫荡的鬼子，队长就是吉川平浩。自从上次被尖刀连偷袭之后，上级一直耿耿于怀，命令吉川一定要找到尖刀连的上级指挥部，一定要消灭尖刀连。可是吉川找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收获，士气很是低落。为了提振一下士气，吉川决定在胡林镇进行一次扫荡，顺便打探一下尖刀连的消息。

    尖刀连停了下来，关飞前去察看了情况，他判断这极有可能是一支去扫荡的鬼子。关飞忽然想起了惨死在鬼子刺刀下的老娘，不由得血往上涌，决不能放过这帮畜生！脚下这个陡坡正好适合打伏击，关飞迅速做出部署。

    “鬼子既然来了，就让它认识一下咱们尖刀连。这次伏击要速战速决，不求也不可能全部歼灭鬼子，打死一个是一个。因为鬼子的增援速度非常快，装备又好，单兵作战能力比较强，打久了咱们要吃亏。日军有一部兵书叫《步兵操典》，是鬼子的教科书。书里有作战时必须掌握的各种技能，包括搏杀的技能，拼刺刀的话咱们还不一定能干过鬼子-----这是团长告诉我的。所以咱们不能逞一时之勇和鬼子死磕。不足一个中队的鬼子比咱们也多不了多少，狙击排对付鬼子的重要目标，二排阻断鬼子的退路，三排对付冲出伏击圈的鬼子，一排就在这里用机枪等着鬼子，每人两颗手榴弹都扔给鬼子。”

    各排已就位，鬼子越来越近。

    顾峻对周小旺他们几个说：“千万不能让鬼子发现我们的具体位置，鬼子也有神枪手。另外，都给我省着点子弹，一颗一个鬼子。”

    快到伏击圈的时候鬼子停下了，向路两侧的高坡放了两炮，这是在试探有没有埋伏。

    “他娘的，鬼子也够狡猾的。”关飞心里骂着。

    见没有动静，吉川下令继续行进。

    鬼子的队伍拉得很长，前头的鬼子都快出伏击圈了，后面的鬼子还没进伏击圈。

    关飞来到顾峻身边，说，“干掉鬼子的队长有把握吗？”

    顾峻将瞄准镜对准了吉川，“这距离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要看他的运气了。”

    “你小子看着办吧，你的枪声一响我们就开火。”

    “连长，我就一颗子弹了。没有子弹我的狙击枪连烧火棍都不如。”

    “你小子不早说。”

    “我这不是还有一支三八大盖么，也能将就着用。这三八大盖虽然比不上我的狙击枪，但它射程远，精度高，也能凑合。”

    “行了，就用那一颗子弹给我干掉鬼子的队长。”

    留给顾峻的时间并不多，前头的鬼子已经走出了伏击圈。顾峻冷静地寻找着最佳时机。机会终于来了，吉川的整个脑袋都出现在了狙击枪的准星里，顾峻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电光火石之间，指挥官石田次郎向前探头与吉川讲话时遮住了吉川的脑袋。石田做了替死鬼，应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顿时枪声大作，吉川这才意识到中了埋伏。

    尖刀连的四挺机枪疯狂地吐着火舌，把鬼子的队伍拦腰斩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鬼子毕竟训练有素，很快就组织了猛烈的反击，曾几度利用密集的炮弹压制了尖刀连的火力，鬼子趁势疯狂猛扑过来。尖刀连的机枪再次响起，前排的鬼子死于机枪的扫射，后面涌过来的鬼子又被手榴弹炸得尸横遍野。

    尖刀连凭借有利的地势和合理的部署以最小的损失使鬼子死伤过半，鬼子要进行有效的攻击很难，时不时会有军曹和机枪手被爆头。尖刀连要的是速战速决，所以攻击异常猛烈。相比之下，鬼子本来就士气低迷，信心不足，这次心里更惶恐，不知又遇到了哪路神兵，所以战斗力较以前大打折扣。

    吉川知道这一次他们又遇到了八路军的精兵强将，只得草草收兵，赶紧撤退。

    看到鬼子撤退，尖刀连齐声高喊“尖刀连，冲啊！”枪声、呐喊声响作一团。

    “尖刀连”三个字早已深深烙在这群鬼子的心里，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这次又听到尖刀连的名字，不由得心惊胆战，一溃千里。

    尖刀连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并没有想要去追赶鬼子，就是要震慑一下他们，让他们逃得更快，逃得更远。

    尖刀连冲下去的时候，有六个鬼子没来得及逃走，被团团围住。一个鬼子不甘被围端起枪准备射击被关飞一枪击毙。其余的五个鬼子面面相觑，不肯投降。

    “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我们八路军优待俘虏。”关飞对鬼子说。

    “连长，他们听不懂，把他们杀了吧。”大猛不耐烦了。

    “我们是八路军不是散兵游勇，优待俘虏是八路军的政策。亏你小子还是八路军排长，一点觉悟都没有。”关飞回头说，“把他们的武器下了。”

    打扫完战场，尖刀连押着鬼子回到了磨盘镇。

    听说部队回来了，韩冰出来迎接，在人群中搜寻着关飞。说来真奇怪，就这两天韩冰的心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闲下来的时候总喜欢想一个人，想起他来心里就美滋滋的。

    关飞看到韩冰高兴地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帮手，你好好教教她。”

    关飞对小晴挥挥手，“小晴，过来你们认识认识。”

    话说几个被俘鬼子到磨盘镇后被松了绑，暂时关在一间房子里。

    这件事情牛金鹏一直想不通，八路军为什么要优待俘虏。回来后，游击队的弟兄问长问短，问啥时候加入八路军。

    “这次我们俘虏了几个鬼子，连长说要优待俘虏，让我给鬼子送饭去，大梁子你跟我一块去。”牛金鹏说。

    打开门，牛金鹏端着碗。一个鬼子指了指自己的嘴，恶狠狠地蹦出几个中国字“优待俘虏！”牛金鹏冲着招招手，示意过来。那个鬼子刚靠过来被牛金鹏一脚踹到在地，“他娘的，你们也配吃老子送的饭？”其他几个鬼子见状慌忙过来要围殴牛金鹏。大梁子端着枪冲过来才把鬼子逼退。

    牛金鹏把游击队的弟兄召集在一起说：“鬼子杀我们的父母，糟蹋我们的姐妹，祸害我们乡邻，他们丧尽天良。八路军有优待俘虏的政策，但我们现在还没正式加入八路军。”

    “你说怎么办吧，队长，我们去干。”

    “在我这里没有优待俘虏这个规矩，都给我用刺刀挑了，没二话。”

    天黑了，看不清人影儿的时候，五个鬼子全被游击队开肠破肚，弃于荒野。

    牛金鹏报告说那几个鬼子想趁天黑逃跑，没跑掉，都被砍死了。

    关小晴来到尖刀连后，三个姑娘相处得很融洽，气氛也活跃了许多。残酷的战争让她们对未来的想法变得简单，眼前的欢乐虽然短暂却是最真实的也尤为珍贵。关小晴对未来也没什么打算，能和哥哥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王小敏很小的时候娘就死了，爹娶了后娘。爹是疼小敏的，后娘就很恶毒。爹死后她就偷跑出来参加了队伍，部队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总比在家受后娘的气要好得多。韩冰家境优越，父亲是当地商会的会长。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她也许正在心仪的医学院里读大学。她曾经和自己的理想那么地接近，现在却变得遥不可及。以前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想等战争结束了，自己还可以去读大学，战争、医学院、大学，就这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几天却在想一个人，想他的音容笑貌，想他的一举一动，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小敏，唱支歌吧，小晴还没听过你唱歌呢。”韩冰满面笑容地说。

    “韩冰姐，你这几天咋恁高兴啊，是不是你的那个医学院又开张了？”王小敏说。

    “不知道为啥，姐就是高兴------你快唱吧。”

    小晴笑而不语。

    小敏看了看韩冰，又看了看小晴，唱了一首《小白菜》：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亲娘呀，亲娘呀！

    跟着爹爹，还好过呀；

    只怕爹爹，娶后娘呀。

    亲娘呀，亲娘呀！

    娶了后娘，三年半呀；

    生个弟弟，比我强呀。

    亲娘呀，亲娘呀！

    弟弟吃面，我喝汤呀；

    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亲娘呀，亲娘呀！

    亲娘想我，谁知道呀；

    我思亲娘，在梦中呀。

    亲娘呀，亲娘呀！

    桃花开花，杏花落呀；

    想起亲娘，一阵风呀。

    亲娘呀，亲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