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粉色罗裙,丢下两句狠话便站起身子带着人匆匆前往自己母亲房中。
从清晨到黄昏,从黑夜到白日,北风劲吹,江南烟雨,黄昏的落日把那骑马的人儿身影拉得急长。
又过了数日,一幅请帖快马加鞭终于从登州送到江南,到达江南小镇鹭桥镇时已经是离出发日十日后了,快马停在鹭桥镇的书院前,那送请帖的男子咚咚咚敲响了书院的大门,来开门的是一位大娘,男子向大娘说明来意,大娘连忙进了书院去请周老先生出来。
周老先生穿着一身灰色长衫,头发胡子全白,可瞧着精神还算尚佳,院门外的男子急急忙忙把事情一说,又把请帖拿出递给了周老先生,这才直接上了马,准备打道回府。
周老先生瞧着自己手中的大红色烫金请帖,想到刚刚那送请帖的男子说的话,笑了笑,他这把老骨头,哪里还赶得了那么远的路程去吃那范府喜酒~
不过范夫人心思倒是细腻,还知晓派人来给他这把老东西送喜帖,也不枉他啊,照顾了范文书一年之久啊。
周老先生瞧着那喜帖笑了,转身又往书院中走。
他心里泛起愁闷来,他这一把老骨头了,一来走不动,二来也没那空闲去登州那么远的地方,可刚刚送喜帖的人说了,范夫人很感激他照顾了范公子一年之久,想要当面好好感谢他~
当面感谢?
他哪里需要什么当年感谢,只要范府惦记他的好,他便知足了。
他又瞧了一眼那喜贴,等到时候他托人送些礼去范府算了。
牛婆婆在后院瞧见了周老先生手中拿的红色烫金请帖,有些好奇道:“周老先生周老先生,是哪家给你送了请帖?咱们镇上哪家有喜事了?我瞧着门口那人是个脸生的,不像是咱们镇上的人~”
周老先生瞧了一眼牛婆子,空着的手伸起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道:“是登州长史范家送来的请帖~”
“登州长史范家?”牛婆婆听说过范公子是登州人士,并不知晓他是长史家中的公子。
“就是之前在我这破烂书院住了一年之久的范公子要成亲了~”
周老先生又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
“什么?那个范公子?他要成亲了?他是登州长史?”
“他是登州长史家的大公子~”
“我的天,他原来是位身份尊贵的公子哥,我说怎么瞧着他通身气派不是咱们这鹭桥镇的公子哥能比的~”
牛婆婆拍了拍自己的头,还有,她还指示过他帮自己干活呢~
天啊,她是做了啥~
牛婆婆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可她想不透啊,一个长史家的大公子怎么会放下尊卑到这样一个小山沟沟里来~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瞧见周老先生已经走了,她只好谈了口气,回了灶房忙活。
忙活完了饭菜,她叫了书院中的夫子和学生一同用饭,自己急匆匆地走了~
这事情太惊悚了,她得去找个人说道说道,可惜安越已经不在书院了,不然她当场就拉着安越说道这事~
牛婆婆走到街道上,进了一家饭馆,这饭馆开的位置不错,里间不大,可生意极好,牛婆婆绕过吃饭的客人,抓住店小二问他家掌柜在后院吗?
那店小二认得牛婆婆,她时常来找自家掌柜的,店小二点点头,牛婆婆放开他,又绕过他,往后院走。
客栈后院不仅有大厨房,还有一间较大的正房,两间侧房,平日里那招呼店面的两个小二和两名厨房帮工一起住在侧房中,挨着厨房的还有一间侧房平时放些杂物等。
牛婆婆熟门熟练地往正房走,几步快步走至正房门口,敲响了正房房门,房中一个女子声音响起,连忙过来开了房门,开门的女子穿了一件素色轻纱长裙,瞧见是牛婆婆,脸上露出笑容来,连忙把人请进门。
安越今年年初就离开了书院,家中情况已经好转了起来,她爹爹的伤势已经痊愈,她的弟弟过了童试不久。出事时翻脸不认人的舅家突然又出现了,还好心地问她家家中若是有什么忙要帮就尽管说。
也不知是不是她在冥界走过一遭,脸皮也厚了起来,她厚着脸皮趁火打劫向舅家借了些银子,在镇上租了这家店面开起饭馆来,也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饭馆开得比她想象的顺利,一年的功夫借的钱早就还清了,成本也挣了回来,不仅如此,还攒了些银子。
说起开这家饭馆,还多亏了牛婆婆和她那个小儿子帮忙,牛婆婆做饭手艺不错,在镇上也认识一些手艺好的婆子大叔,而牛婆婆的小儿子,本就是经商的,更是有一些门道。
安越打从心感激牛婆婆一家,年初她小儿子成亲,她和她爹娘一起去送了一份大礼,两家也就这样一直来往着。
“安丫头啊,你知不知道,原先在书院住的那个范公子啊,原来是登州长史之子~啧啧~”
安越有些惊讶地瞧着牛婆婆,今日牛婆婆怎么说起范公子来了。
瞧见安越脸上有些惊讶,牛婆婆接着道:“你也惊讶吧,哎,你说说,我这心里一想到我叫一个长史之子帮我干杂活,我这胸口啊,想起来就心惊肉跳~”
安越一听,脸上有些好笑来,她早就知晓他是长史之子了。
她开口安慰道:“都过去了,牛婆婆,别想那么多~”
“哎,是过去了过去了~可是我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可怕啊~”
“哎,还有一事,我这老婆子想和你说说~”
牛婆婆抓住安越的手,接着便开口道:“咱们先坐下~”
安越点点头,牛婆婆坐在正房一张椅子上,“你也坐下~”
安越摇摇头,开口道:“我先给您沏壶茶水,慢慢说。”
牛婆婆点点头,放开了安越的手,安越弯腰在一旁案桌前沏茶,牛婆婆瞧着她背影,叹息一声道:“安丫头啊,别怪我这老婆子多嘴,我瞧着你这些年都不愿说人家,是不是还想着范公子啊?”
安越手顿了顿,没说话。
“我原先就瞧着你和范公子亲近,想着他应也是心里有你的,可谁想,不声不吭就走了啊。”
“哎~”
安越刚刚拿起沏好的茶杯准备递给牛婆婆。
“那范公子定亲了,请帖都送到周老先生手上洛~”
“啪~”一声碎响,盛有茶水的茶杯摔在地面上,立马碎成几瓣,茶水立马染湿了一地~
安越退一步身子,扶住案桌,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牛婆婆道:“他...他定亲了?”
只见安越有些愣愣地,却一滴眼泪也没掉,只愣愣地,眼神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