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啊,你~”灵竹有些束手无策地往身后的男子看了一眼,又回头望着安越。
安越用手中手帕擦了擦双眸,又开口道:“多谢灵竹掌柜关怀,我先告辞了~”
“哎,你~”
灵竹瞧见她执意要走,只好放开她的手,又瞧着她告辞转身离去。
灵竹望着她的背影,神色有些无奈。
这时她身后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这几年我不在,你可曾有这般哭过?”
灵竹一愣,随即回过身来,瞧着眼前的男子,想到安越那红肿的眸子,摇摇头道:“我不会哭的。”
那男子点点头,“不哭就好。”
灵竹点点头,轻笑了。
她又看了看安越越来越远去的背影,接着抬起步子往茶楼二楼走,男子瞧着她,又跟在她身后一起上了楼。
灵竹走到一间厢房门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她身后的男子也跟着进了去,男子又反手关上了房门,
接着加快了脚步,抱住了身前穿着绯色罗裙的女子,声音低沉,“阿灵,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也不会让你哭。”
他怀中的女子,突然又笑了,接着又哭了。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了。
灵竹并不叫灵竹,她叫莫灵,乳名唤阿灵。抱着她的男子则叫莫云竹,他是她的夫,也是她的师兄,更是她的义兄。
多年前,淮南莫家庄庄主捡回一个孩子,收为义子,传授武艺,第二年庄主夫人不孕的体质却被治好了,又怀了身孕又生下一个女儿,隔年还又生了一个儿子。
自此兄妹三人便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少年少女初成长,两人情投意合,待到阿灵及笄后,她亲自去求了自己的爹娘,要嫁给师兄。
庄主和庄主夫人瞧着自己这个捧在手心的闺女,又想到自己的义子,只好想了法子,先是和莫云竹脱离义父义子的身份,再给阿灵和莫云竹两人订下亲事。
定下亲事后,没过多久,又选了日子开始操办亲事。
那日淮南莫家庄庄主嫁女,十里红妆,好不热闹,她那个潇洒的弟弟又亲自背着她上了花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洞房花烛之夜,那莫云竹未碰她半分,不仅如此还点了她的睡穴,连夜离开了莫家庄。
第二日后,莫灵疯了一般,找遍大江南北寻夫。
两年,整整两年,最后还是她那个弟弟查出,她的夫君原来是莫家庄死对头衡家庄老庄主的亲侄儿,从小便被派来潜伏在莫家庄,为的就是使用釜底抽薪一招,可是她那个夫君,还算有良心,并未出卖过莫家庄。
查清的第二日,她一身绯色衣裙,一把长剑,闯进衡家庄,问他心里到底有没有爱过她,问他为什么要走?
若是没有他没有爱过她,为何多年不曾出卖过莫家庄?
可若是他有爱过她,为何又会在新婚之夜一走了之?
莫云竹并未说自己为何一走了之,只瞧着她道爱过。
莫灵见他说爱过,心中苦涩又好笑。
她朝他望了一眼,那让她朝思暮想的又陪她一同长大的男子啊,他知不知道这两年她有多想他?他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
想到他的狠心,她心里气,抽出长剑,动了手,她也没想到,武艺早就在她之上的师兄会败给她。
他败了后,又昏迷了后,她才知晓,他身上全是伤痕。
原来两年前他们成亲那晚,他收到暗卫消息,他叔父受了重伤,就剩下一口气了,他只好连夜赶回衡家庄后,见到叔父,叔父交代了遗愿便真的没了。
新上任的庄主是他的堂弟,不过7岁,叔父死之前遗愿便是要他扶持新庄主。
还有一事,就是报仇。
他叔父的伤是在一场暗杀中受的,至于到底是谁派人来暗杀的,谁也不知,后来他查了许久,也查到了一些线索,想了法子,替叔父报仇雪恨,可自己也同样受了重伤,差一点经脉尽损,这一伤就躺了许久。
不然也不至于两年不去见她寻她。
他醒来后,她想了很久,最后又开口问他愿不愿跟自己走,离开衡家庄,离开莫家庄,就当两庄之间的恩恩怨怨再与他们无半点瓜葛,一起去过平淡的日子。
可他当时瞧着是不愿意的。
莫灵想到他的伤,想到两人青梅竹马,终是不忍,她最后丢下一句,等他想清楚了再去寻她。
可这一想就是六年。
这六年于他而言何尝不是煎熬?可离开偌大的衡家庄,放任未满10岁的堂弟不管?他也做不到。
可放弃师妹,放弃心中所爱,他同样也做不到。
好在时经六年,他的那个庄主堂弟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
好在师妹也一直在等他。
六年后,他终于抽出身子,一路打听消息,寻到了他的师妹阿灵隐居的小镇上。
那一日他骑着一匹黑马,一身青衣长袍,头戴银制面具,快马加鞭赶来这小镇茶楼。
瞧见了他平日里最喜爱的一身打扮。
他瞧着她脸上熟悉的银制面具,还有他最爱的青色长衫,一个铁血男儿藏在面具下的双眸,突然湿润。
“阿灵~”
武功高强的男子在茶楼门外跃身跳下一匹黑马,又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被叫阿灵的女子,站在茶楼屋檐下,早也瞧见了他。
她颤抖着双手,拿下了银制面具,一双好看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瞧了着那男子,喜极而泣。
“师兄,你瞧,今日你喜爱的风铃没响~”
那茶楼屋檐下的竹制风铃是早年莫云竹教她做的,当日他告诉过她,他从街角听来传闻,有那专门等出征的夫君回来的女子,做好这风玲,挂在屋檐下,寓意“风铃响,故人归”,这些年,她怨过,恨过,可她也时时盼着风铃响。
那取下银制面具的男子,抬头瞧了一眼女子头顶上方那挂满的风铃,突然运用内力,一掌旋风打了出去,一排排风铃立刻响了起来。
青青脆脆,很是动听。
茶楼二楼一间厢房中,那个少年时便专一喜爱穿着青衣,带着银制面具的男子,一把抱起了怀中的女子,往床榻而去。
芙蓉帐暖,几度春宵,情深只恨春宵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