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河这孩子,不容易。
她听说过他的事情。
他父亲早年去了战场,战火无眼,没了,他那母亲心碎的一根绳子绞了脖子也跟着去了。
从此留下他和他一个年迈祖父过活。
那婆婆又叹了口气。
好在阿河这孩子有个好姑母又有个好姑父啊,要不然~
他哪里还能来这书院好好温书听夫子授课呢?
西街一个医馆里,一个大夫正在给那个被急急忙忙送来的瘦弱少年看诊,仔细看了看,又开了好几贴药,叮嘱了那药材如何煎又一日喝几回。
那送他来的中年男子连忙掏出自己带来的荷包,从里面拿出银子来,付了看诊药费。
又开口和那医馆的大夫说,能不能先借他们医馆后院的灶房用用?先煎贴药给他家孩子喝了。
那医馆大夫点头,又叫了自己的一个医徒来带着男子去。
男子去之前,和那大夫要了一间厢房,把那瘦弱少年背了进去,好生把他放在床榻上让他歇息,接着给他解开披风,扶着他躺下,给他脱了鞋,又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把那披风一同盖在被子上。
少年看着自己的姑父,他脸上还有些苍白,只张了张嘴,开口道:“姑父,这药材贵,咱们可以退几贴药,就留下两贴好了,能省下不少银子。”
“省啥省?你好生歇着,我先去煎一贴药。”
“姑父,咱俩家有许多药材,我可以自己照着配药,花那么多银子,难挣。”
“家里的药材哪有那么齐全?再说银子不就是花的吗?你歇会,我去煎药了。”
说完,那男子便出门了。
男子进了灶房,在灶洞里生起火来,又借了药罐子煎起药来。
他拿着一根又一根木柴慢慢添进去,他手上有很多老茧,脸上还有些通红,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此时他坐在灶洞前小矮凳上,仔细的烧着火,这煎药的火不能大了,也不能小了。
他时不时望一眼那煎药的药罐子,药罐子慢慢冒出了白色烟雾,等了一会看着煎好了,男子把灶洞里还未燃尽的柴禾抽出来,弄灭,放在灶洞前,然后站起身子,找了个干净的碗和勺子,又从灶房里装有井水的木桶里打了些水出来,给那碗和勺子洗了洗,又给自己的手洗了洗,然后去看那药罐子。
他扫了一眼药罐子,又拿起灶台上的一个抹布捧着药罐子上半身,去阿河睡的房间。
他用腿轻轻的踢了踢那房门,把房门弄开,走了进去,又用腿把房门带上,接着端着很热呼的药罐子走到了床榻前,把那药罐子放在床榻旁的案桌上。
药罐子外面虽然抱着抹布,可他的手已经被烫的有些微红,他却没去管,只开口小声的喊了几声阿河,等睡了过去的阿河又醒了过来,他才出门去灶房拿来刚刚洗好的碗筷,然后从药罐子里倒出些汤药到碗中。
接着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一个勺子,他又挖起一勺子汤药,吹了吹,又吹了吹~
此时阿河已经半靠在床榻旁的墙壁上了,他姑父就坐在床榻旁边的一张木凳子上。
姑父偏着那勺子药汤已经吹的凉了不少了,才递给阿河,“先喝上两口,等一会凉了些,你自己再端着碗喝。”
阿河点点头,听话的喝了一口。
接着,吹吹,喂喂,喝一口,又一口~
半响,姑父手中的那碗药已经喂着阿河喝完了,然后他又站起身子把药罐中剩下的已经不算很烫的汤药倒出在空了的碗里,再递给阿河,叫他喝下。
喝了热乎乎的药,阿河的脸色还是苍白,不过瞧着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他伸出自己的手接过那碗汤药,喝了起来,很快,那一碗汤药便喝完了,接着他姑父又接过那空了碗筷,开口道:“你先再歇息一会,别躺下,就这样背靠着墙靠着,坐一会,等会再躺下歇息,我先去把这药渣子倒了。”
阿河点点头,又看着姑父拿着药罐子和碗,勺子出了门,把门带上。
姑父走了,他才低头,暼见了搭在他这盖着的被窝上黑色披风,那黑色披风是用粗布缝制的,里间藏了一层绵。
这样的披风,阿河知道,是他那姑母做的。
他也有,不过他的披风,料子要好上许多,他的披风里里外外都是细棉布做的,披风也是黑衣,还用黑线绣上了不俗的竹子。
阿河又望了一眼那黑色披风,伸出手来,去摸了摸。
外间的素伊爹,拿着药罐子找了个医馆的人问了药渣子倒哪处?
他随着那人指点去把药渣子倒了,然后拿着药罐子和碗,勺子又去了灶房,然后把这些东西,打清水洗干净,接着,又放在原来的地方。
然后才拿起之前他放在灶房柜子上其他几贴药。又去了前院,给了那大夫一些碎银子和他说了些什么,接着那大夫点了头,素伊爹拿着手中的几贴药,回了后院,去寻阿河。
寻到了阿河,素伊爹开口问道:“身子可舒服了些?”
阿河点点头。
“咱们在这医馆再住上一晚,你要是身子舒服,那大夫也在,可以及时来给你瞧瞧,等过了今晚,你身子骨好些了咱们再回家。”
阿河却摇了摇头,阻止道:“姑父,万一下起雪来了呢?再说,住这医馆,肯定也要花银子的。”
姑父摇摇头,“不用花银子,这药馆的大夫人人很好,我瞧着外间这天色,估计今日也不会下雪,先就这么说定了,我把这药放在这案桌上,我去你书院那把马车牵过来,你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阿河想了想,开口道:“那麻烦姑父帮我去我床榻枕头边把那两本书籍拿来吧。”
“好。”
接着素伊爹就出门了。
阿河看着自己姑父出了门,等他出门好了一会,他才想起来,忘记叫姑父把这披风披上了。
他伸出手,又摸了摸那件粗布披风。
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