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罪与罚

利维坦！现在，马上！！”

    话音刚落的他，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似的低下了头——

    “拜托了，拜托大家了。我已经失去了蕾缇莉娅，不能......也无法再承受失去唯一的妹妹了。”

    “所以，虽说这有点儿强人所难，但是请大家帮帮忙吧！”

    这一番情景，使得里维莉亚满脸的吃惊，他印象中的雷米尔，鲜少有低头求人的时候，即便真的这么做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握着主动权，像今天；以及此时此刻这么低声下气，仿佛是不存在的。

    而如果，能有例外；以及能让他不惜放下自尊，并理所当然做到这种地步的，在自己所知的范围内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身为妹妹维恩·拉芙利亚；另一个就是此时此刻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哪怕任何一个角落的黎拉·蕾缇莉娅。“抬起头来吧？”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如果再推脱；拒绝的话，就没有资格做这份工作了。放心，我们会尽可能在10小时内搞定的！”

    “谢谢......”

    只见雷米尔再一次深深地低下头，而此时此刻的他所展现出的，是与身份毫不相符的器量。这让里维莉亚看得直呼有趣，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两肘子——

    “果然，维恩与蕾缇莉娅真的是你的致命软肋呢，无论什么情况下，只要是有关于他们俩的事，都会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故意损我寻开心吗？”

    雷米尔没好气似的瞥了她一眼，问道。

    “不不不，我哪儿敢啊，毕竟现在你的身份以及地位不同往昔，如果惹你不开心了，说不准我也得丢掉工作哦？”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吗？！”然而里维莉亚丝毫不顾他的质问，只顾着自己咯咯直乐。

    正在这时，两人脚下的地面被打开了。紧接着理所当然似的出现了一个仿佛深渊似的豁口。

    依稀可见利维坦那巨大又模糊的身影在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上升。

    “话说回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你也很清楚，初号机·利维坦是专属于黎拉的机体吧？除了她本人之外，迄今为止没有人可以顺利驱动。哪怕由你来做驾驶员也一样。”

    在最初的互相嘲讽、取笑、以及寒暄之后，里维莉亚一本正经似的问道。

    而对此，雷米尔的回答显得毫不犹豫——

    “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一定要去试试。因为，在作为开拓者之前，我是那家伙的哥哥，同时也是那家伙的......不是吗？”

    “是吗？看来你是认真的。”

    面对触手可及的升降梯，以及缓缓从利维坦后脑勺敞开的驾驶舱。里维莉亚得出了理所当然的结论——

    “好吧，我不会再阻止你了。但是，你明白的吧？一旦神经嫁接同步率低于20%的话，我会立刻切断能量供给装置的电源的，可以吧？”

    然而紧接着，不等他回答，里维莉亚又自我中心似的做出了补充——

    “不，就算是你不答应，我也会那么做的！毕竟，蕾缇莉雅有把你托付给我。既然如此，我必须好好的负起责任！你明白吗？”

    “嗯，这我当然知道，那就拜托你了。”

    说完，跨上升降梯的雷米尔露出了如释重负似的微笑。随着升降梯的缓缓上升，他的身影也犹如电影特写镜头一般渐行渐远。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里维莉亚......随时可以开始了。”

    紧接着，跳进驾驶舱的她通过投影在半空中的粒子影像，向里维莉亚说道。

    “好吧，开始能量充填！”

    她紧接着转头吩咐了周围的整备人员。

    紧接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用于启动利维坦的能量也理所当然的达到了100%的饱和状态！

    同时，整个驾驶舱也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变成了仿佛像是鲜血四溅般的红色，在四周荡漾与摇曳着的各种各样的光斑与色块，很快便将雷米尔包围了起来！

    “里维莉亚教授，能量充填已经到达临界点了！”

    “切断能量供给，转入神经嫁接程式！”

    随着里维莉亚的发号施令，启动利维坦的工作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神经嫁接确认！融合率75%、85%......融合率100%，开始尝试同步！”

    然而，就在这时，通过机库中央屏幕的实时投影影像，里维莉亚忽然发现雷米尔的表情似乎有些若隐若现的不对劲儿——

    “果然，是排异反应呢！”

    “同步率正在下降，已经降到45%以下了！”

    听了大惊失色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整备员的话，里维莉亚嘀咕道：“看来，利维坦还是不愿意接受除了蕾缇莉娅以外的人呢......”

    ——这番话；以及这个结论不由得使她感到备受打击。

    尤其是在黎拉已经不在了的情况下出现这种问题，毫无疑问要比之前更加棘手。

    “雷米尔，别急，保持冷静！现在的你只要想着维恩的事就可以了，此时此刻心无杂念是最重要的！”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啊？！”——

    而事实上，情况也和他说的一样。由于里维莉亚一股脑儿丢过来的都是些理论知识，根本没有一点儿具体的指示与操作方法，这显然让雷米尔很不适应。

    “说到底这根本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法，硬要说的话，别从心底里去拒绝利维坦就行了！”

    “你说得这么模棱两可，也未免太看得起我和这家伙的适应性了吧？！”

    而此时此刻，雷米尔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掐住了脖子，之后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似的：“为什么？为什么乘上吾辈的会是你？！”

    面对本不该存在的感觉；不该存在的质问，以及不该存在的迷茫，他只得奄奄一息似的给出回答——

    “关于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对于黎拉的死我也自责内疚得恨不得一死了之，但就算是真的这么做了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但是现在，请你理解，我必须得去救维恩！”

    “拜托了，就算是你不承认也好；不情愿也罢，可是哪怕只限于这一次也好，请把你的力量托付给我吧？”

    面对利维坦的一心拒绝，雷米尔只得一再恳求，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无济于事。

    而这一幕，也被包括里维莉亚在内的众人看了个彻彻底底！

    “区区机器，就给我老老实实安分点儿！今天就算是硬来，我也得让你乖乖服从我！”

    眨眼间这突然的强硬、凛然态度顿时让里维莉亚大吃一惊，同时也暗暗佩服雷米尔的果断。

    紧接着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利维坦正在慢慢变得平静。

    同时，它所表现出的激烈排异反应指数也降到了平均值所允许的范围内。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

    里维莉亚趁势也不断地鼓励着逐渐掌握了主动权的雷米尔。

    “神经嫁接确认无异常，同步率80%！教授，我们似乎成功了！”

    “那个‘似乎’是多余的——”

    然而，与雀跃不已的整备人员相比，里维莉亚的表情可一点儿也不轻松。

    “雷米尔，感觉怎么样？”即便看着数据似乎一切正常，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比起之前，好像舒服多了。”

    话音刚落的同时，他忽然觉得，在这尺寸见方的驾驶舱里，有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

    至于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他却无法准确无误的将它们描绘出来——然而，总觉得似乎充满了回忆般的的味道。

    “既然如此，雷米尔，我要注入MR溶解液了。”

    里维莉亚再三确认着雷米尔的各项身体数据，确认所有的都在平均值后，她才告知了下一步。

    “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那玩意儿是让你在太空中能顺利呼吸的保障。”

    然而，理解了理论的雷米尔在实际体验的霎那间还是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因为，这种湛蓝色的液体，尝起来却有很强的酸味......仿佛就像是味道过于浓烈的姜汁汽水似的。

    “别露出那副表情了，去学着适应、习惯它啊，就算你是旱鸭子——”

    “啰，啰嗦！”

    ——虽然里维莉亚这话有点儿满是强人所难的意味，但是雷米尔还是乖乖照做了。

    尽管，这东西尝起来感觉糟透了。

    随着她将全身缓缓淹没之后，那种让人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就仿佛是在咀嚼腐肉一般......

    “现在，你只要想象着朝前走就好了，具体的行为利维坦会根据你反馈到机库的实时数据负责修正与校准的！”

    到了这一步，却进行得出人意料的顺利。可以看得出，雷米尔已经渐渐习惯操纵利维坦了。

    眨眼间，随着大地与天空的犬牙交错与轰鸣回响，霎时间只见他义无反顾似的奔向了那原本遥不可及的苍穹！

    最后的最后，目送着他的里维莉亚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并自言自语着......

    “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虽说，雷米尔现在看起来确确实实适应了利维坦，然而适应与驾驶原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码事。也就是说，他现在仅仅才刚刚适应。

    至于能不能顺利驾驶，这就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了。

    或许，此时此刻的自己即使想帮也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