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展示着自己,若有所思地伸手掩住唇角,思维渐渐放空——梦里的百里大苏和欧阳少恭一见如故亲密无间,关个禁闭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现在百里屠苏又对欧阳少恭英雄救美,欧阳少恭眼见着也有对百里屠苏芳心暗许的迹象,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定之缘?
可惜——我默默瞅了眼一脸冷漠的屠苏师弟——这里的欧阳少恭怕不是要好事多磨啊。
这么一来二去地单方面沟通了几句,屠苏师弟之前的拒绝就彻底变成了“真香”——欧阳少恭不仅陪着我们买齐了干粮,期间还十分有技巧地问出了我们下一步的去向。
不得不承认,他温和无害的气质和那张好看的脸,在交际中实在占了很大的优势,就在琴川这么走了一圈,百里屠苏对他的态度已经变好了许多,两个人终于从单方面导览解说变成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估摸着是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欧阳少恭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停下了脚步。百里屠苏往前走了好几步才意识到,转身看向他,用眼神表示出疑惑
“请恕在下唐突。先前在翻云寨,少侠是否寻得一块玉石碎片?不知……能否予我一观。”
“……”
出乎我意料的,百里屠苏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便转头看向我。
几个意思?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百里屠苏却像是得了许可,这才从怀中拿出那块碎片,递到欧阳少恭手中
“可是此物?”
“果然不错。”
欧阳少恭仔细端详着那块碎玉,之前一路都平静柔和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眉眼间笼上了一层郁色。
百里屠苏是不会捧场的,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欧阳少恭,耐心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眼见欧阳少恭已经翻来覆去把这碎玉看了个七八遍,他还一脸严肃认真想再看下去的模样,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欧阳先生认得它?”
“这是玉横。”
欧阳少恭稳稳地接住了我的话头,他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怒意。
“先前只是猜测,现在却几可论断。……其实在下幼年之时即离开琴川,近日方才重返,正是为了寻找一件名叫‘玉横’的器物,百里少侠所持乃是它的碎片之一。”
面容清朗俊逸的青年眉头深锁,墨色的长发披垂在身后松松扎成一束,眼中半是愤怒半是疲倦,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是……我之前以为不过谣传,却想不到,果真有人在玉横上施以吸取魂魄的邪法。”
看着欧阳少恭的表情,我想,这应该会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于是,我和百里屠苏就跟着欧阳少恭回了家。
迎接我们的是佝偻着背,时不时咳上几声的寂桐,欧阳少恭对这位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老人十分关心,跟我们道了声抱歉后,便搀扶着她进里屋歇下。
过了一会儿,我和百里屠苏站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背着手,看着欧阳少恭撸起袖子,边扇着小扇给寂桐熬药,边沉声说起了玉横的故事。
欧阳少恭自言自己曾为青玉坛丹芷长老,因擅长岐黄之术尚得掌门器重,玉横便是那时在掌门那里听说的,据闻此物是一件炼丹宝物,多年前为青玉坛偶得,以其力量炼出的丹药拥有常人不能想象之异能。
数月前,青玉坛武肃长老雷严率多数弟子作乱,毒害掌门和部分长老后,以新掌门自居,并将玉横据为己有,他还囚禁了欧阳少恭给他炼制修仙灵药,索性后来欧阳少恭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顺利逃脱。因为在被囚禁的时候偶然听到了弟子间传言,说玉横失窃,雷严正在派人四下找寻,但玉横似乎被施以邪法,化为碎片,踪迹难寻。这不禁让欧阳少恭想起了两百七十年前青玉坛掌门厉初篁以人与畜生魂魄之力入药,事迹败露后为世人所不齿,青玉坛也日渐衰败,近二十年方有中兴之态。
欧阳少恭担心有人以这些碎片随意炼药、酿成祸害,于是寻求占卜之道,侥幸在琴川左近发现了一些踪迹,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翻云寨中遍布的妖化山贼和野狗,应当是那些山贼吃了丹药,而林间野狗吃了他们倾倒的药渣所致。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蒸腾的热气冲的药壶的盖子噗噗作响,欧阳少恭细细嗅闻辨认了一下,眉目微舒,站起身熄了炉火。
百里屠苏沉默了下,开口问道。
“欧阳先生,敢问……玉横在碎裂之前,是否如似是一个内凹的玉器?”
“少侠如何知道?莫非与玉横有何渊源?”
欧阳少恭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手上端着药壶倾倒的动作丝毫不为所动,很稳。
百里屠苏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乎是视线对接的瞬间,我便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他没有说出的话——玉横,在他零碎的记忆中出现过。
收回眼神,百里屠苏冲着欧阳少恭略一点头道。
“若蒙不弃,我与师姐想和欧阳先生一同去寻找其他玉横碎片。”
欧阳少恭因为百里屠苏的话微微一愣,而后笑意如水纹般在他眉眼间晕开,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承诺一般,郑重地点了点头。
“自是……求之不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看着视线胶着的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我伸手摸了摸下巴,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啊,我听见了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