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新变黑，化为灰烬。

    羲和剑身格挡住四只狼妖从不同方向撕来的利爪，顶着他们左右开弓的招呼，我将心神沉下，开始享受起这久违了的激烈战斗——嗯，其实也不算特别激烈，但是狼妖一招一式中带着的毫不掩饰的杀意，实在给这场战斗增加了不少趣味。

    就在我趁胜追击的时候，那只狼妖居然向后一退，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人。

    狼妖捂着自己的伤口，谨慎地保持着安全距离，愤怒地冲我咆哮。

    “同样是妖，你居然为了保护这个人类对本座下如此重手！？”

    “？？？”

    大兄嘚，你喊谁？

    我认识你吗？

    我眨了眨眼，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只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就开始攀起关系来的狼妖。

    那狼妖光冲着我喊还意犹未尽，喊着喊着还探头冲着百里大苏吼。

    “还有你——你这一身怨气与煞气，寻常人哪里能接受？想必也是常常被人误解、被人中伤，蒙受不公遭人排挤！你恨吗？你恨吧！你看看你这满身黑火和赤红双眼，你既然有此力量，为何要束缚自己，去迎合那些把你视为异类的人、不分黑白诽谤你人，还有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你却欺骗你的人……对，就是这样，愤怒吧~怨恨吧~去杀了那——”

    ——啪。

    我牵起拖在地上的锁链一抖，给了说得浑然忘我的狼妖一鞭，将他兜头抽得倒在了地上。

    狼妖捂嘴一口血，愤怒地抬头瞪视着我，又在我的注视下敢怒不敢言地悄悄把身子缩了缩，不死心地继续蛊惑。

    “去杀了那些——”

    ——啪。

    我扯着锁链又给了狼妖一鞭，它被抽得脊背一弓，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嗷的一声变回狼身冲我扑来。

    “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

    冷笑一声，狼妖那句“不分黑白诽谤你人，还有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你却欺骗你的人……”不知道戳中了我那个深埋的记忆，加上百里大苏因为狼妖的话情绪波动而牵动的煞气也让我不太舒服，以至于我现在已经没了多打一会好好发泄的念头。

    我松开手虚虚向上一抬，羲和慢慢浮到空中，刷刷刷变成一排羲和，密密麻麻，每一把都带着阳炎，剑刃齐齐上挑，直指狼妖。

    “——找死。”

    漫天剑影、满目火光。

    我垂下眼帘，没有理会狼妖的哀嚎，转身向百里大苏他们三人走去。

    随着我的动作，陵越和风晴雪护着百里大苏向后退了几步。

    我一愣，缓缓停下脚步，抬眼冲着极力保持亲近、神色中却无可避免地带出几分警惕的陵越两人笑了笑。

    心中其实没有多少波动，只是方才他们那种警惕的、戒备的眼神，有那么一下、轻轻地触动了我心底的某一处——似乎，曾经也有人，我以仅剩真心待他，可最后他却也是这样看着我，与我拔剑相向。

    “下次不要再误会了。我不是焚寂，我是羲和。”

    陵越迟疑了下，松开拉住百里大苏的手，郑重地对我一礼。

    “今日之事……多谢了。”

    风晴雪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可她看了看被自己环住手臂正在和煞气痛苦斗争的百里大苏，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勇气，抬眼直视着我，有些急迫地开口。

    “羲和姑娘……苏苏他……你能帮帮苏苏吗？”

    低头看向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百里大苏，奇怪于自己心中那股子索然无趣的冷淡，我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风晴雪闪亮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抱紧了似乎因为狼妖的话牵动心神的百里大苏，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苏苏，苏苏……没事的，没事的苏苏。”

    “屠苏，定心凝神！”

    陵越也重新回到百里大苏身边，握住他的手给他传递灵力，极力安抚他躁动的煞气。

    百里大苏对他们的举动浑然不觉，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双目赤红着重复了“杀、杀了他们……杀了……”的话语，听得风晴雪难过不已，眼中含泪。

    我安静地看着他们忙成一团，看着他们围着抱头痛苦的百里大苏嘘寒问暖，心里渐渐弥散开一股带着点荒谬的不适。羲和长剑重新化为阳炎沉入体内，伸手按了按心口，我觉得，这一刻我居然能够有点儿体会到执剑长老、不、慕容紫英的心情了。

    就是那种“此地纵有千好万好，终究不是我心中琼华”的感觉吧。

    ……忽然，有点儿想念剑冢。

    咂摸了下，我半蹲下、、身，在陵越警觉递来的目光中向着焚寂伸出手。百里大苏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瞳骤然收缩，手握焚寂拔剑欲砍，可惜我不是怜香惜玉的风晴雪和陵越，毫无同情心地啪一声拍在焚寂剑身上。

    伴随着一阵刺耳嗡鸣，焚寂跟电量不足似的明灭了两下，接着就见萦绕在百里大苏周身几成实质的煞气飞快收拢、倒退，重新没入剑身。

    百里大苏的身体痉挛一样地抽、动了几下，在风晴雪和陵越惊喜又担忧的目光中，眼一闭，晕过去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要将手自焚寂上拿开，却不料刚才被抽的老老实实可怜兮兮的焚寂忽然腾起了火焰一般的煞气，沿着我的手指攀沿而上。

    我只觉一股洪荒之力伴随着焚寂煞气的涌入跟着腾起，从手指到肩胛在一路沿着脊椎向下……向下……

    等等……这种微妙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