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而出道:“吉氏?”。
宁妃道:“可不就是你宫里的吉贵人!”
懋嫔思忖了一下,微笑道:“张丫头和吉贵人年龄相仿,位份也一样,都是贵人,又都是内敛的性子,景阳宫和永和宫靠的又近,便亲近一些也不足为奇。”。
宁妃把那糕点送进口中,狠狠咬了一块下来,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讥讽地道:“呵!好你个懋嫔!从前本宫觉得你是个善心的,如今越发看你这人看不透了嘴上总是这么一团和气,谁也不得罪,倒衬得本宫是个刻薄的主儿了。”。
懋嫔脸色如常,只是用帕子掩住一笑,向前俯身道:“娘娘哪里的话!景阳宫和永和宫本就靠在一处。嫔妾与娘娘都是主位,相互交好,便不允着下面两个侧位的走近些了?”。
宁妃瞟了她一眼,缓缓道:“本宫就是瞧着张丫头不顺眼!”。
懋嫔笑着道:“娘娘若是当真心里不爽快,等什么时候逮着机会了,小小地惩戒一下她便是了,这明面上又犯得着生什么气呢?”。
宁妃转了转眼珠,没吭声。
……
三更天,数声钟漏。
养心殿。
“什么时辰了?”,胤从积攒了一案奏折的御案上抬起头来问道,眼里布满了血丝。
苏培盛瞄了一眼西洋钟,在心里飞快地换算了一下,上前柔声道:“回皇上,马上就丑时初刻了,要不……奴才伺候您安置吧?”。
胤没吭声,半晌忽然冷不丁地问道:“苏培盛!朕问你,你瞧着年羹尧,与怡亲王比,如何?”。
苏培盛差点没吓死,立即就跪下了,声音都抖了:“皇上可折煞奴才了!奴才是什么身份?哪能评论怡亲王与大将军呢!”。
胤端坐在龙椅上,眼光沉沉地从满案的奏折上扫了过来,落在苏培盛脸上。
诺大的养心殿里一丁点动静都没有了,此时只能听见灯花噼里啪啦燃爆的声音。
胤一字一顿地道:“朕问你,你便说。”。
苏培盛以额触地,一瞬间,他想到了四爷登基那年,一系列的铁腕手段,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发慌。
他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磕了个头,想了想,这才道:“回皇上,朝堂上的事情,奴才不懂,不过奴才伺候在皇上身边,常常听怡亲王道:为人臣子,可以恃德,却万万不能恃才!”。
胤喃喃地道:“可以恃德,却万万不能恃才……不错,这是老十三才能说出的话!”。
便是有人军功再赫赫,倘若目无君臣,处处狂放不敬,那也是帝王断断忍不下去的。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苏培盛,半晌喝道:“站起来!”。
苏培盛晃着腿,站起来了。
胤的目光冷厉地落在养心殿的一对漆红圆柱上,那上面有他登基时,亲笔写下,并且命人镌刻的一幅楹联:“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
一人治天下。
是啊,这至高无上的权柄……岂容他人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