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89年,即楚共王二年。
向南的路上越接近郢都,气候变得些许温和起来。比起北边冷峻烈风,这里湿润的寒气并没有那么刺骨,只是更加黏人一些。
年轻的申叔跪对这种柔若无骨的清冷有种浑然的亲切感,仿佛已经能闻到宿莽的清冽味道。
他抬眼看了一眼父亲申叔时,见他闭目养神,似并未有他这般微妙的心思。
“想是国都近了。”他轻轻道。
“嗯。”父亲只是轻哼了一声。
少年兴致未减,探身拉起马车的帘子。
“大人小心着凉。”马夫不防他在颠簸途中出来,略有些惶恐,但这年少的楚国大夫浑不在意地挥挥手,马夫便住了口,很识相地向旁边挪了挪位子。
“咦?”
遥遥地迎面奔来一架飞驰的马车。
申叔跪认出那同时楚国大臣车马的形制,虽然楚国一向在礼制上较中原诸国简省了一些,这车马仍显得格外朴素,若不是他一向细察,倒是极容易错过。
他命人停下马车,下车在路边迎候。那车马起始并未有降速的意思,见申叔跪一行人在路边停下,这才徐徐慢下来。
申叔跪落落大方,伸手一礼:“末官申叔跪,随父进郢拜见大王。不知是哪位大人,有礼了!”
只见车上落下一人,向申叔跪拱手回礼:“原来是先知申大人返都城了!一路跋涉辛苦了。”他向车上致意,申叔时虽未下车,仍向他微笑致意。
申叔跪仔细瞧向那人,见他人虽已不复壮年,却是气韵皆佳,眉目间仍可见分明的棱角正气,发见白丝,却是眸如璨星,脸有红晕,正是楚国的大夫申公巫臣。
申叔跪幼时见过一面,想来也是十数载,时光不负,仍算得是个美髯公了。
暇想间,巫臣又转向申叔跪,笑得煦如春风:“小申大人一表英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两方寒喧一番,这才又各自上路。
待坐定,申叔时忽而睁开一条眼缝,懒懒道:“你观此人如何?”
跪讷讷回答:“风姿卓然,警醒机敏,不亏是一代名臣。”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只不过……”
“不过什么?”申叔时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像是考官在等答题。
他欲言又止:“许是儿臣多心了。巫臣这行车匆匆,极尽隐蔽,面上绯红,却有欢娱张惶之色。很是奇怪。”
申叔时摸着胡子,睁开眼睛,沉色道:“先王不过薨逝两年,巫臣便急急出逃。楚国,已是在变局之中了。”他说完这句复又闭上眼睛,“车上的怕是他带着的家眷吧。”
申叔跪不禁又好奇地拉起帘子去张望。
此时将入冬,渔女尚在湖边徐徐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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