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我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怨,孩子,你应该与同龄人一样好好去享受应有的生活,那份仇恨自然有义父来背负,就算是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苦了你自己。”
“我不苦。”女人的笑容依旧,犹如迎着风雨倔强绽放的雪莲花。
“苦不苦,有时候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纳兰海再次看了眼那副刚刚写好的字,脸色无比复杂,“李家那个孩子这段时间在港岛为两个女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而且我发现,五年过后,他好像与以前那个嚣张狂妄的浪荡子有些不同了。”
“不管他怎么变,都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心。”听到这个消息,女人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闪动光芒,嘴角勾勒起一抹冷艳的弧度。
“葬花,你认为你这番处心积虑从李浮图身上下手,真的值吗?”纳兰海盯着女人的眸子道。
冠艳京华的纳兰葬花抬眼看了眼自己的义父,没有说话眼中透出一丝疑惑,她不清楚义父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付自己的仇人,何谈值不值的?
“李浮图根本不是李家的根本,你即使真弄倒了他,也不过是让华夏多了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而已。”
纳兰海在此时沉吟片刻,终是缓缓道:“更何况你用来对付李浮图的方法,何尝又不是害了自己。”
纳兰葬花眼眸骤缩,随即偏过头避开纳兰海的目光,“义父,我听不懂你话的意思。”
“听不懂还是故作不懂?”
纳兰海轻叹一声,看着逞强的女孩儿,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怜惜。在外人眼中风华绝代的京城第一美女,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背负了太多她不应背负的东西的孩子。
“感情,并不是一种可以用来报复的工具,尤其是对情窦初开时的女孩而言,义父也曾年轻过,你们年轻人经历过的东西,我也曾有过体会。”纳兰海在纳兰葬花六岁起,就开始扮演了父亲的身份,是看着女孩是怎样一步步从天真烂漫走到了现在的深沉晦涩的。即使是面对他,她都不再肯愿意袒露自己的心思。
他曾认为以女孩当初少不更事的年纪,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份仇恨也就淡了,但未曾想到,那份仇恨被女孩深埋在了心中,不仅没有随着时光消散,反而发酵更加深重起来。
不忘父恩,不忘父仇。
有女如此,乔兄你在天之灵也能得以安息了。
心中感叹一声,纳兰海缓缓道:“只怕在你拿感情伤害李家小子的同时,你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陷进去了。”
“不可能!”
纳兰葬花眼中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如同被人戳到心中掩藏的痛处一般,轻咬着红唇顿时出声争辩。
“我也希望不可能。”纳兰海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看着女人白皙如玉的脖颈悬挂的一缕红线,“你既然对他除了恨一点感情都没有,为何将以前和他合照的小相框特地用红线穿起来带在身上?”
每次来京城看望她,都能看到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被她贴身不离佩戴的和李浮图的合影。
明明深爱着却依然还要去伤害,何苦?
纳兰葬花伸手捂上贴近心房的位置,隔着衣物将小相框紧紧攥在掌心中,因为长时间的温润,相框似乎都带上了她心房的温度。
“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喜欢那个男人,只是想要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他的家族给我的家人带去的伤害。”
“我想要做的,只是好好恨他。”
看着眼神恍惚,原本娇艳的唇瓣此刻却难掩苍白的女人,纳兰海眼中流露长长的叹息,“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路才是自己想要的,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义父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不愿在继续去揭露纳兰葬花是在欺骗自己的现实,纳兰海长身而起,目光中的祥和逐渐被睥睨天下的峥嵘锋芒所取代,转瞬间便由一个和蔼的长辈转换成了叱咤东北的纳兰王爷。
“那个陈家小子,配不上你。”最后提醒了纳兰葬花一句,纳兰海独身而来,同样独自离去。只留下了怔怔失神的女人,还有那笔墨未干的宣纸。
最是温暖安宁地,即吾心归处。
白纸浓墨,黑白分明。
可是世界这么大,她的心却再也找不到可以安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