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黄粱一梦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我好像爱上他了。

    2018年的4月19日，那是我第一次梦见他。

    四周嘈杂，灯光忽明忽暗，像身处闹市正中央，让人疲倦不堪，耳膜几乎要炸裂。

    我瞪大双眼，极力要从这里分辨出一条逃离的路，眼前却开始出现迷雾，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我缓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蹲下，窝成一团，脑内一片空白。有个声音突破鼓噪在很远的地方响起来。

    “过来。”

    有个白色的光点在远处微微颤动着吸引我靠近，我爬了过去。光点下方卧着一个人，是个男孩，他向我伸出手。

    “这是哪里？”我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虽然他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他是我现在唯一见到的可供暂时依靠的人。

    “我带你出去。”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去哪儿？”我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头脑依旧发昏。

    他还是没有回话，我只能跟着他走。

    这里好像是一片黑暗的旷野，没有边界，没有路。但他却果断地拐过一个又一个弯，没有犹豫，坚定的向前走。

    我行尸走肉的跟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有光亮的地方。

    他转过头对我笑了一下，说：“就送到这儿了。”

    “你是谁？”我急切的问道。

    他张口似要回答我的问题，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将我惊醒。

    这是梦。

    2018年的11月16日，那是我第二次梦见他。

    似乎是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场合，我盛装出席，穿着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穿的繁杂的礼服，踩着高跟鞋十分不熟练地走在花园的石子路上，他迎面走来，穿着得体的西装，举止大方，向我伸出手。

    我欣欣然接受他的邀请，挽上他的臂弯，两个人慢慢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我走起路来磕磕绊绊，他很有耐心的迁就着我，时不时停下帮我整理裙摆与发髻。

    宴会厅内人声鼎沸，花园却是格外安静，天色昏暗，勉强看得清路。我远远望着那一处的灯火，感受迎面拂来的晚风，有浓郁的花香传来，是郁金香的味道。

    我们只是沉默的走着，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美好，让人不忍心打破。我们走过花圃，走过回廊，走过长满爬山虎的亭子，走过架在小溪两岸的桥梁。他抽回手，走向森林深处，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我醒了，这是梦。

    7月5日，这是我2019年第一次梦到他，也是最后一次梦到他。

    左手边是一片麦田，右手边则是海洋。他穿白色的t恤，站在麦田和海洋中间的田埂上，和我挥挥手，我跑向他，想去拥抱他，手伸到一半又觉得自己痴心妄想。

    我抱住了。

    只有那一瞬，下一秒他张开双臂，身体穿过了我的胳膊向后倾去，直直倒向海里，像一只自杀的鸟，快要陷入海水的一刻，他嘴角微微上扬，向我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动了动嘴，无声的说出一句话。

    我看清了他的口型。

    他说：“再见。”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我想找到他，哪怕只是远远见一面。

    我偶尔会想起他，感到这梦境的不可思议。

    2020年6月28号，相隔了快一年的时间，我又见到了他。

    我蹲在河边拨弄着花草，他像是有备而来，从水里猛的钻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束花。

    我呆愣的站在岸边，说不出话。

    他看着我，眼里含着深深的笑意。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