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面对别枝似笑非笑地表情此刻已经吓得有些发抖,靠在身后的墙上脖子都缩到看不见了。
“六皇子说了,不管你上头的人是谁,总之你是动了不该动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别枝挑挑眉,“你说怎么办吧?”
“姑娘,姑娘饶命啊!”那人跪下连连求饶,脑门子上满满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看样子的确是吓坏了,“太子殿下拿妻儿威胁,下官不敢不从啊!”
“那你可有想过,如果事情败露,别说你的妻儿,连你,带着你的同僚,这贡院二品到七品所有官员都有可能受了牵连,这般私心,实在不敢恭维!”
“姑娘,姑娘饶命,下官知道错了,只要下官妻儿平安,下官愿意为六皇子马首是瞻,一定还这个考生的清白,只求六皇子网开一面,饶了下官一家人吧!”
“你当六殿下是什么人,岂能和用家眷威胁你的小人相比?”别枝蹲下瞧着他,“只要你悄悄地把卷子换过来,还了黄公子清白,六殿下说了,必定会暗中对你和你的家人加以保护。”
那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像是不太相信别枝说的话,可能是怕她过河拆桥,等他办好事情后太子对他家人不利,这边又言而无信不保护了,那他就两头难做了。
别枝笑了,“你也不想想,你帮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可能会留着你这个身上藏有他秘密的人吗?”
看着他有了动摇,别枝赶紧添油加醋地说:“左右是悬崖,你倒不如相信六殿下这座桥,说不定你能走过去呢?”
那人一闭眼,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下官这就去办!”
说完,他把手中的卷子塞回自己的怀中,向着刚刚主监考官走的方向,一路小跑。
看着他走了,别枝站起身随手打了个响指。只是一霎那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个一身黑衣蒙面的男人。那两个人对别枝很是尊敬,单膝跪地抱拳说:“姑娘有什么吩咐?”
别枝身上有六皇子的影子,她也是一副漫不经心有些不耐烦地说:“跟着那个人,要是他中途出什么幺蛾子,没把卷子放回去,你们就把人收拾了,把卷子换过来。”
其中一人有些犹豫地问:“如果他照做了呢?”
“我几句话就能劝动的能是什么好鸟?还用的着我教你们?”
“属下知道了!”
六皇子最近在战王府待得时间很长,别枝安排好了贡院的事情,就直接去了战王府复命。
凉亭内,六皇子和战王正一人捧着一本书,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两个人一个永远是宽宽松松还露着怀的白色袍子慵慵懒懒半躺着,另一个穿着合身的轻便战袍,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倒是截然不同。
后来有人通报了一声,“王妃娘娘来了。”
满语穿了一件轻薄的粉色齐胸襦裙,也许是因为怀孕所以比平日里看上去胖了一点,她笑着走过来,用手中的帕子试了试战王的额头上的汗,吩咐敬春道:“快把我给王爷和六殿下做的冰镇水果拿来给他们解解暑,这样的天,坐的时间长了,怕是要热坏了。”
六皇子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直接用手捻了一块冰西瓜放到嘴里,十分满足的笑笑,目光撇到满语的肚子上,道:“小皇婶这是几个月了,也不见显怀。”
战王拉着满语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说:“四个月了。她太瘦了,本来就不怎么显眼,又穿了这样的衣服,自然是不怎么能看出来。”
“我府上还有点上回宫里端娘娘送的上好的灵芝,还有我那晋州封地上供的燕窝和奶糕,晚间我让别枝给小皇婶送来。可是不要委屈了我这小弟弟。”
满语知道他们的关系,而且平日里战王府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往六皇子府送的也不少,所以也就没有客气和推辞,就点点头道:“好。”
六皇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并没有逃过战王的眼睛,他打趣道:“你那婚事也就在下个月了,等那林姑娘娶到府上,还愁没有人给你生儿育女不成?”
说到这事,满语倒是想起了什么,说:“陌荨前些天着了风病了,六殿下要去看看吗?”
战王在一边附和道:“你一天恨不得往战王府跑十趟,跑了两个月,除了上个月她和银生出府碰上一回打了个招呼,你都一直没见人家,你也不替人家小姑娘想想,十五岁就被你这只大灰狼拐到京城,下个月就要嫁给你,你这样,她怎么想暂且不管,你也不怕外头那些人说你薄情寡义?”
被两个人轮番教育的六皇子没有半分不适,反倒直接躺在了躺椅上,笑着说:“孑然一身,快活不已。我娶陌荨本就已经是无奈之举了,还要我投入精力守着她不成。再说了,我整天这么多事情,好不容易抽了空往你这边走走,你还把我往别人的院子里赶,”六皇子拿起手边的桂圆壳子随手往战王身上一扔,“真是无情的很!”
他这说话的强调让满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起身撇了撇嘴,“你俩腻歪吧,我得去看看陌荨了。”
六皇子冲着她的背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恭送小皇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