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活了这么些年,碰见过的美人无数,但他心中有大业,他知道历代皇帝因为佳人荒废朝政的不少,所以他爱美人,但是他从来不会在她们身上动真心。
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和自己身边最贴心别枝关系匪浅,大部分人的猜测也都是别枝救过六皇子,两人又是从小长大,所以难免心生情愫。
后来又因为笼络城池六皇子娶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陌荨,所以很多人还是对六皇子的婚事感到惋惜的。
正因为太明白,身为皇子又心怀天下,不能把心思投到女人身上,更不能荒废了这得来不易的地位,那是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得来的,也是多少人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出生入死换来的。
他对予恩的情愫在一天天的增长,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是好事。
他的目光太热烈,正在小睡的予恩悠悠转醒,惺忪着眼睛看着他,“你们商议完了。”
“嗯,”六皇子晃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一抬腿坐到她身边的石凳上,接着说:“没什么结果,短时间内水坝修好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水坝坏之前,是怎么修好的?”
“那时候淮河水位涨得慢,半年要涨一次水,如今凉州地区雨水多发,涨水频率越发多了起来,这才导致了水坝不堪重负,有了这次水患。”
政事和治水之事,予恩是不懂的,但是看他愁容满面,就把自己面前的西瓜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别想了,总会有办法的。”
恶狠狠吃了口西瓜,六皇子说道:“今日看见那凉州知府贪赃枉法,克扣粮草,将一众百姓折磨的生不如死,本宫就气的牙根痒!”说着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但是意识到予恩在旁边,就又将音量降了下来,“天云万万地界,有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真真是皇上的治国不周。”
“京城的日子顺风顺水,这些地方偏远的难免照顾不到,”予恩倒是觉得很正常,“夏周还在的时候,皇室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管辖的地界,而且皇上当时安排的封号和爵位也比较尊贵,所以他们都很恪尽职守。天云虽然也有这等分封的治法,但皇上把什么都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不肯把实权交出去,底下的官员觉得受不了重用信服,难免会另谋生道。”
她一介女子,竟然将治国一事说的头头是道,倒是让六皇子对她刮目相看。他也来了兴趣,向前拱了拱身子,问道:“还有什么?说说。”
“分封一道虽然会削弱天子的权利,但天云一下子吞并了夏周,是天下最大的国家,幅员更是辽阔无边,若不把地方分好交给别人,自己管理不当不说,还会引起周围人的不满,对今后的道路有害无利。”
六皇子心里明白,予恩说的话他是极为认同的,随着夏周的合并,天云的城池越来越多,仅凭身在京城的皇上一人,那是万万治理不过来的,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引起国家内乱,让周围小国有可乘之机。
就拿此次水患来说,太子的封地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官员,京城的他们还毫不知情,沾沾自喜的以为水患已经控制住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予恩忽然说道,“今日我见着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比那个太子更适合做皇帝。”
她这话说过不止一次。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方钰的眼光,更相信六皇子的所作所为。
这夜,两人一直在凉州一小院中,守着半盘子西瓜,半壶清茶,静静坐到了深夜。
暮年之时,六皇子薄兀尘每每想起,最怀念的就是这晚的予恩和自己,最后悔的也是没有在这天表明自己的心意。
京城。
陌荨还在病中的时候,宫里听到了消息,皇后和端妃那边就派了人过来看过了,还送了不少好的补品。
有着身孕的满语也还自己亲自跑了一趟,瞧着她比原先气色好多了,也不再是糯怯怯躲着人,就稍稍放心了些,说:“原是阿娘有法子,来了一趟你便和从前有所不同,还指了文姐姐日日来看你。”
“我是不打紧的,”陌荨穿了一件暗紫色的王妃常服,虽是雍容华贵但到底是和年龄不太相符,“还要劳烦满姐姐怀着身孕跑上这一趟。”
“整日在府上闷着我无聊的紧,”满语一笑,头上的铃铛步摇都随着响了几声,“你出嫁前就在战王府里,来了六皇子这边我照拂也是应该的。也是难为你年纪轻就要跟这大宅子里的人斗,许是那些人看你是外来的,又无人撑腰才次次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不过陌荨,六皇子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你作为他的正妻更是要将府上这些事情打理好,免得让他再生烦恼。”
“许多人跟陌荨讲过这话,”她点着头,“我明白的,这些天也读了不少书,学了很多治家之道。我这病,也是府上医师错判想至我于死地才有的,人我也处置了。”
“竟有这般?”满语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小小医师,也算计起主母来了?可有查出幕后之人?”
陌荨摆摆手,意识丫鬟出去守着,不让外边的人进来,这才压了压声音说:“正好姐姐来了,就正好与陌荨商讨这事。我让可靠的去查了,那医师房中凭白多了些银两,那些钱,是官银。我怕生事端,于是压了下去没有声张。只是我刚来京城不久,实在想不出是谁要这般想着这样刁钻法子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