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妻子赶到医院的时候,周大龙坐在急救室外,身上沾满了暗色的血污,血丝爬满了眼球。越宁被救过来,活着也死了。
越宁的母亲整日守着越宁,哭红的眼睛就没消肿过,开始的时候越宁除了不吃不喝还能说说话,到了后面神智愈发不清,发了狠的骂人,骂完又哭又笑,抱着枕头叫生姜。
“医生说她这是疯了。”妻子苦笑。
“周大龙疼这个妹妹,一心想要她好起来。”
她说周大龙开始很晚回家,和一些看起来陌生的面孔来往,夜里和自己提到了霜老板,他说她是个神通广大的人,能救活越宁,他和她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宋葬问。
“还真他吗是交易?”江迹耙了一把头发。
“我不知道,他只说,能救活越宁。”周大龙的妻子说。
宋葬想了想,又问“最近来过陌生人吗?”
妻子想了想又摇头。
宋葬和江迹对视一眼,默契的噤声。
既然做了交易,那霜老板就一定会来,她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如果霜老板不来就说明交易失败了,周大龙的酬劳不只是命。
江迹扶着周大龙的妻子到一边的休息椅坐下,沉吟了半晌,看着宋葬,对方立马会意。
宋葬自那天开始,在医院蹲了两天了,除了医生没见过别人,她都开始怀疑周大龙妻子是不是讲谎话,看着椅子上蜷缩的女人,又叹口气。
“你找我?
思绪突然被打断,宋葬猛然回头,越宁站在她身后,身体摇摇欲坠,干瘦的脸几乎凹进骨骼,眼窝的暗青色,发白的嘴唇打着颤,身周散发着稍淡的霉味儿,她骤然晃了一下身体,看着险些摔倒,宋葬伸手去接,却被冰凉的手掌拂开。她摇摇头,有些无力的笑了笑,用沙哑的嗓子说:“?没关系。
宋葬扶着她靠在床上,看着她偶尔浮动的胸腔,频率低得可怕,似乎快到尽头。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夜风拍打着纱窗发出细微的闷向,寂静了半晌,越宁开了口:
“如果我嫂嫂问起来,就说我对不住她。’?而后又笑了,嗓音也带着笑意“我骂得太狠了,但是他活该!”
宋葬点点头没有搭腔,越宁的眸光看着窗外,月色映在她苍白的面颊上,这番景象何止苍凉。
“我母亲说我没有心肠。”?越宁的声音愈发虚弱,指腹也变得凉,她转头看了看宋葬继续说。“她知道个屁!我从小被禁止和别的小朋友玩儿,也不许我跟哥哥玩儿,每天对着牛羊说话,鸡鹅打趣儿。枯燥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有什么意义?”
“我的哥哥不一样,他说我是太重感情。”说着她开始咳嗽,宋葬递了杯水,她没要,牵扯着嘴角拉缳嗓音。“但他不知道,生姜同我,就像花叶,从我心里往上长”
她和宋葬聊了许多,直至天色将白,她才看着窗口的凋谢的绿萝说她困了,想睡觉。宋葬替她掖好被角,拉上了窗帘,遮掩光线。要关门的时候她突然叫住宋葬说了声晚安。
宋葬愣了一下,笑了笑没说话。
她在医院蹲的第五天,霜老板没来,越宁却先走了。
越宁葬礼那天下了雨,薄雨覆盖了她矮小的墓卑,周大龙妻子在她的墓碑用冰沙堆了一对小矮人。
“她生前就想堆雪人,没想到死了也没见着雪。”她说。
宋葬看着墓碑上巧笑嫣然的照片,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越宁,晚安”
宋葬帮着处理了一些丧事,慰藉周大龙妻子,希望她不要太难过。
但这样的话太不负责,一下子两兄妹都没了,不伤心也麻木了。宋葬走的时候,周大龙妻子追上来说了句谢谢,又说抱歉,什么忙也没帮上还添了麻烦,宋葬摇摇头,说没关系。
她看着周大龙妻子进屋后才转身往车站走,举着伞走在人行道上,水花溅起来把她的裤脚弄湿了,宋葬低头去看,伞下有一双黑色高跟鞋,站在她面前。她怔楞了一下,微微把伞往上,借着昏暗的路灯去看清眼前的人,是个女人。
她穿着红色的外套,,里面的衬衫从第四颗往下扣,漏出漂亮的脖颈和锁骨,长发披散在一边的颈窝里,她和宋葬的视线直直撞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香烟,氤氲的烟雾被雨水冲刷,她看着宋葬,笑了笑。
“你好啊,宋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