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雨这一晚上串门似的从这个梦里跑到那个梦里。
虽然身在杏山,但她必须知晓更多的事。
叶倾雨最先进入的是苏宸辙的梦,关于人族的事,没有人比他知道得更多。
苏宸辙正在去千屏城的路上,他走的是水路。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须眉江上渔火点点,苏宸辙所乘的小船并不显眼。
长身立于船头,他好像知道有客要来。
叶倾雨记得第一次入他的梦时,他也是这般安静地站在那里,不过那次梦里,他还在怀宁城白雪皑皑的宫墙下。
明知是梦,仍有时过境迁之感。
苏宸辙身上所穿的,亦不是那件绛紫绣金丝龙纹的袍子,一身简单布衣,墨发依旧以白玉簪起半束,看上去像个寄情山水的文人。
“你来了。”
苏宸辙转身,仍是这句话。
江风带着潮气扑面,叶倾雨站在青色的篷帘前。
魇灵入梦,可探世人心中执念,但对于苏宸辙这样的人,叶倾雨不想过多窥探。
这是对他的尊重。
叶倾雨相信苏宸辙不会骗她,这种信任无关亲疏远近,而是因为苏宸辙身为帝星的格局。
他有谋略,有心机,自然明白对于一个能进入他梦中的魇灵,他无需欺骗。
叶倾雨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乱了七国?”
苏宸辙笑,“七国还不够乱吗?”
是挺乱的,但还不够。
鹿隐国与稚水国的战争已经打起来。
白夙国老皇帝驾崩,皇位之争愈演愈烈。
平沙国炎王杨煦叛乱,国内形势严峻。
西洛国不死槐森林出现魔的踪迹,人心惶惶。
丘宁国虽暂时没有消息传出,但叶倾雨已经知晓镇南王龙芮受伤之事,这说明丘宁国也有大动静。
而地处中原的高阳国,不久前新帝苏宸璋大婚,本该是喜事,可惜正值国丧期间,婚事一切从简,倒也算不得热闹。
不过没有人在乎那些形式,这门婚事本就是一场交易。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苏宸璋虽坐上了皇位,但每天疑神疑鬼,既害怕画中仙操控他的心神祸乱朝纲,又担心苏宸辙哪天突然冒出来要夺他的皇位。
画中仙食言而肥,在助苏宸璋登上皇位后,并没有将苏宸璋的画像还给他。
这在叶倾雨的意料之中,苏宸辙说起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对于这位命主,叶倾雨并不喜欢,如今灵契解了,她自然也没必要再替他操心。
而最让苏宸璋头疼的,当属堆在案几上的奏折,和每日早朝时,朝臣们喋喋不休的争论。
就算他小时候有接触过这些,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遥远得像一场梦。
短短数日,身居高位的苏宸璋已经心力交瘁,好在有徐婉儿这个贤内助,尽心尽力地帮衬他。
每个国家都好像是风雨飘摇中的小舟,经不起风浪的摧折。
但在叶倾雨看来,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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