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你娘她……去世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叶倾雨心底仍感觉陡然一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之喜。
不活城的夜似乎格外漫长,夜风轻拂叶倾雨头上的霜色发带。
这条发带从她记事起便一直被她拿来绾发,而从暮子河畔的梦里醒来后,霜色发带便成了叶倾雨用来入梦的媒介。
叶疏鸿站在叶倾雨身后,看着她头上的发带,慢慢伸出手来,但在即将触碰到发带的时候,却顿住了。
眼前站着的是他的女儿,可他却从不曾陪过她、抱过她。
此刻的举止,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抚摸他的女儿,但他又心生胆怯。
这是数千年岁月在他们父女之间滋生的隔阂。
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消除。
叶疏鸿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不管怎样,他总算是回来了,他们父女俩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相处。
叶疏鸿将目光转向湖中的荷花上,“如今有父君在,魇灵十愿便算不得什么难事,雨儿定能成为梦神,跳出生死束缚。”
叶倾雨回头看向叶疏鸿。
在灵蝶崖云镜湖底的洞穴中,她从魔骨珠中已经见过这张脸。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这张带着面具的脸。
叶疏鸿依旧穿着黑色大氅,脸上戴着金色面具。
不过他身后不再是滚滚黑云压城,而是湖上散发出暖黄光晕的荷花。
叶倾雨心里也仿佛是暖的,她第一次感觉到来自家人的关怀。
原来有亲人相护,是这般安心的感觉。
叶倾雨低头看向叶疏鸿的手指,他的左手尾指断了一截。
叶倾雨问:“是梦神将你困在魔骨珠中的?”
没错,数千年前消失在晟洲大陆上的魔,乃是被藏在那颗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魔骨珠中。
而这颗魔骨珠,正是魔尊叶疏鸿的指骨。
叶疏鸿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道厉芒,被困在自己手指所做的珠子里数千年,这是一件让人气闷的事。
更让人冒火的是,被困进魔骨珠中,他却毫无察觉。
等他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时,已经过去不知多少年月。
“是他,当年……”叶疏鸿欲言又止。
叶倾雨追问:“这件事,天帝可有参与?灵蝶崖云镜湖底为何会有你留下的结界?”
叶疏鸿看着他的好女儿,这刚见面就让老父亲难堪真的好吗?
没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在女儿眼中是强大的,是无所不能的。
但他……明显是失败的。
幸好有面具挡着,叶疏鸿的眼神颇为无奈,却又带着几分宠溺。
“其实,当年我们并不知道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数千年前,正值各界围攻魔界。
那天,叶疏鸿突然收到一封信笺,让他只身赴灵蝶崖,有关于廉晴的消息告知于他。
灵蝶崖是仙界的地盘,于他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
但叶疏鸿还是去了。
能将信笺送到他手中,说明写信之人知道他就是与廉晴有感情纠葛的鬼面人。
知道魔尊就是鬼面人的,除了廉晴,再无旁人。
这个约,叶疏鸿必须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