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扶着凉溪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成巴掌狠狠拍在额头上。
心脏病患者发病了该怎么办?查了那么多,看了那么多,此时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对了对了,该先吃药、喝水、保持空气流通!是的是的,她的药呢?
潘木觉得自己头都大了,翻了凉溪的校服口袋,没找到药瓶。眼盯着她校裤上的口袋,手又不好意思伸进去,在外面拍了拍,里面似乎也什么都没装。
是不是在教室桌子里?
潘木这一想,马上就要把凉溪放下去找药,却又不放心丢她一个人在这里。正纠结间,瞧见了凉溪手腕上的特殊手表。
连忙将表盘正中央的按钮按了三下之后,潘木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看看自己空出来的手掌,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哪里就有这么蠢的?
她不会有事吧?不会因为这点时间的拖延出事吧?
扶着凉溪肩膀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攥成拳。潘木脑袋空空,气喘不上来,感觉自己似乎也得了心脏病一般。他在女厕所地上坐着,头皮上都渗出汗来。
女保镖来得飞快,潘木却觉得她别是从星球另一端赶来的。自己扶着凉溪,坐在这女厕所里,也不敢擅自移动她,真心觉得已过去了一个世纪。
凉溪的身体,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发病。但倒在厕所里,这种情况,女保镖并没有遇到过。尤其,女厕所里……
凉溪很快被担架抬走,带着医护人员来的女保镖是倒数第二个离开的,离开之前,她看了眼厕所门上的标识——是女厕所没有错。那么,那个男孩是怎么回事?
难道现在的女生都长这样了?
女保镖的脑子也是一乱,不过她暂时来不及多想,每一次发病,凉溪都有可能挺不过来。她还是更关心她保护的人的安全。
来的人都走了,凉溪也被他们带走了,潘木还是在女厕所里坐着。想站起来,却双腿发软。
直到听见过道里又有了别的脚步声,他才用上手好歹爬起来,一低头从女厕所冲出去,幸好也没被别的同学发现,就那么头快要戳进胸口的回了教室。
坐在椅子上,潘木瞬间又觉得自己两条腿没了知觉。第一排的桌子上,凉溪的大型餐盒还开着。潘木怔怔瞧着,见教室里还没人,他撑着两条腿,上前去打算帮凉溪收起来。
但那饭盒的盖子很是精巧,少说也有七八个扣子。凉溪是熟悉了,每次手一带过就合上了。潘木按住左边,扣不住右边。稍稍一耽搁,班里两个同学,也不知怎么的悄无声息就站在了门口。
三人对视了一眼,潘木垂下头来,执着地盖住了饭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啃馒头。那两个同学也不跟他说话,端着自己的饭盒回到座位上,互相拿眼神交流着。
教室里学生渐渐多了后,潘木听见他们窃窃私语,说不知怎么的凉溪没在,自己趁教室里没人,居然去偷女神的午饭吃。
有两个人亲眼所见,这似乎就是事实。大家越说越真,射向角落的视线夹杂着鄙夷谴责。
潘木已经三两口吃完了他的午饭,正头面向墙壁,又开始睡觉。
潘木完全没想着解释,合起的眼皮上,刻画的全都是凉溪苍白的脸。
她怎么样?现在怎么样?醒了吗?情况严重吗?
他简直白痴到无可救药,白白耽搁了她的时间!那一点点时间,与她的整条生命有关!他真是……
潘木的心跳一直没有慢下来,同学们的嘴巴也没有停下来。柳晴终于总结出大家在说什么之后,虽然被冤枉的不是自己,她却要替潘木解释。
“不会的。潘木同学从来没有偷过任何东西!”再说了,潘木又不是没有吃过凉溪的午饭,用得着偷吗?
柳晴终究也是班花,她一出声,大家的话就少了,但眼神依旧不改。
“阿木,阿木!”
柳晴拿起潘木的笔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下,想要叫醒他。却哪里知道潘木此时心乱如麻,自己快要把自己拖到深渊里去。
“阿木,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踮着脚探头,柳晴看到潘木对着墙,又拿手臂遮着一半,故而无人得见的惨白脸色,立时心慌。拍拍他的肩膀,见这人竟然无知无觉的,就更心慌。
“阿木,你没事吧?阿木!”
“唔……应该是我孔女神的饭菜太高档,某人吃了不消化肚子疼!”
“哈哈哈哈……”
旁边有几个男生在说风凉话,见潘木被柳晴叫得抬起头来,看说话也没什么不对时,便自以为讽刺准了,当下言语就更是有些过分。
“我,我没事。”
潘木往第一排那个座位看一眼,难得的好声气儿,几个字说得有气无力的。
柳晴看他脸都黄了,哪里会信他一个字?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那些男生,她马上就要扶着潘木去校医室。
“你肯定是整夜整夜不睡觉,身体吃不消了。走啊,我带你去找李老师……”
潘木的生活太辛苦了!
柳晴要把潘木扶起来,只觉得这人沉重无力,好像是连站也站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就把整个人的体重压在她手上。
她手臂有点支撑不住,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含了满眶眼泪。
一堆男生不知柳晴为什么哭,嗓子里声音嘎地全停住。这个年纪,正是对男女关系敏感的时候,但他们看柳晴红着眼睛,颤颤巍巍要扶起潘木,觉得气氛不对,潘木眼睛好像的确直了,便也没有起哄。
“到底怎么了啊?”怎么一个中午就成这样了?
柳晴真心慌了,还是潘木先反应过来他这样不行,拉开柳晴的手,语气尚算正常地道:“我真没有事,我……”
潘木盯住第一排空着的那个座位,哑了嗓子,难得以恳求的语气问柳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