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孩子这种事情,还是刷新凉溪的世界观。
凉溪脑中无数思绪的矛头都指向了长虹道观,但她实在不清楚原因。
孔父打过来电话,卡断了凉溪的思绪。接起来随便应付过去后,凉溪待要接上头再想,孔母的电话又来了。
年初的时候,凉溪报名了美术联考。但其实那时,孔母是想她去参加影校艺考的。
任务总共没过几个,明星已经当过两回了。凉溪实在不想去,又很烦孔筱这对父母,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孔母因为这件事很是恼她,不过后来又亲近起来了,因为实在担心前夫挽回女儿的心。高考的前一天,作为慈母,孔母肯定要打电话叮嘱两句的。
应付过了他们后,凉溪感觉自己的状态坏到跟柳晴差不多了。
回到家里,和柳晴一起睡了个昏天黑地,再醒来时天都黑了,凉溪才觉得有了点精神。
“现在觉得怎么样?明天,还想去考试吗?”
柳晴的状态也好多了,她点头道:“去啊!一定要去!我爸就希望我考一个好大学了,因为复习高考,在他最后的这段日子里,我都没有去陪他,现在不去怎么行?”
“那就好。”凉溪欣慰地笑道,“晴晴,你什么也不要多想,进了考场就安心答卷。医院和殡仪馆两边,我会找人帮忙商量的。等考试结束了,你拿一个最好的成绩,让柳叔叔安安心心地走。”
“嗯……筱筱,真的谢谢你!”柳晴含泪笑了一下。
“不用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啊!”
“嗯。”
饭毕,凉溪还带着柳晴下楼去散了散步。引着她说了许多话,在自己也并不确定的时候,凉溪又把长虹道观推到柳晴的脑中去,惹得她又惊又疑。总之,看起来像是没了求死的念头,凉溪这才放心。
翌日。
他们三个人直接分在三个考点,凉溪早早交了卷,她并不需要多好的成绩,保持在中等偏上就够了。一个人从等在考场外的父母堆里面挤出去,凉溪找了个地方吃饭。
桌上只剩着半杯水了,凉溪等着下午的考试,拿着手机,又开始搜索长虹道观。
一条条新闻翻下来,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到这种世界来,她学心理学没有用啊!她该学着怎么念咒,怎么画符,怎么驱鬼。可惜以前没接触过,搞得她现在惶惶不安。
但她不懂得,这个世界总有别人懂。
考完,连柳晴都跟凉溪对了两道大题的答案。凉溪没有半点新鲜感,陪柳晴办了她爸爸的葬礼之后,便去找因为凉溪的故意隐瞒而没去成葬礼的潘木。
趁着柳晴不在,又陪潘木到柳父的碑前哀伤了一阵子后,回去的路上,凉溪邀请潘木道:“填志愿出分数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呢!阿木,我想到邻省的真佛寺去看一看,顺便给晴晴求一个平安签。你陪我去好吗?”
想到自己和柳晴的遭遇,潘木难免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点点头,觉得应该。
柳晴已经回自己家去住了,凉溪天天打电话烦她,烦得她想活着。到蓝山小区拿上自己的玉玦,收拾了行李。次日,凉溪打卡一样给柳晴打过了电话,便关了机,和潘木上了火车。
真佛寺和长虹道观,一在南,一在北。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终于驶进大漠黄沙,在盛夏也不见多少绿意。
真佛寺坐落在古时候风沙苦寒的流放之地。这座寺庙有许多传说,什么真佛显灵,什么移山封魔,什么佛光止疫……总之乱七八糟,也不知真假。网上一搜,诸如此类的文稿能翻一天一夜。
“哇!那就是真佛寺吧!”
“终于看见了!”
……
车厢里有许多游客,来这里专门就是为了逛逛真佛寺。看到远处丘陵顶上稀稀落落的几处古庙,大家顿时激动起来。有说果真名不虚传的,有说那古庙隐在黄沙中,实在是跟照片里一样,有那么一丝普通人也能够瞬间领会到的意境的。
凉溪也看到那些寺庙,不过现在没有夕阳,风也不大,风沙不是那么恰到好处。没有极好的背景环境,凉溪只觉得这真佛寺破落且苍凉。
当然,这破落且苍凉二词,是跟拥有数千门徒的长虹道观相比。要比起别的什么小庙小观,真佛寺的香火还是很旺的。
进了城市,找个酒店吃饭休息。夜里躺在床上,潘木才开始想,他跟凉溪这是在做什么。他们是在高考之后,两个人出来旅游。
不不不,他们只是出来给柳晴求平安签的!
虽然这样想,潘木还是像被灌了一罐蜜糖一样的发甜。他什么也不知道,还和以前一样,珍惜能跟凉溪相处的每分每秒。全然不知凉溪在她的房间里,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好。
第2天,凉溪起了个大早,扯着潘木就往车站跑。坐大巴到了山下,凉溪一只手攥着玉玦,另一只手攥着潘木,沿着长长的阶梯爬山。
小丘陵坡度很缓,所谓山顶,其实并不高,但路是真长。凉溪扯着潘木来得太早了,游客很少。他们走了一个小时,站在正殿外面时,太阳露头才没多久。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瘦的小和尚们,却打水的打水,扫院的扫院,早已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
步入正殿。
迎面一尊金灿灿的大佛,慈眉善目,双耳垂肩,手持金钵,栩栩如生,宝相庄严。
网上图片很多,但这种雄浑震撼,却是照片无法全部传递出来的。凉溪静了心神,与潘木先后跪在佛前,祷了心头之愿。
店中除了这尊大佛,还有两尊小佛。一个拈珠,一个诵经。凉溪戴着孔父孔母从长虹道观求来的玉玦,偏偏还把那玉玦佩在衣服外面,简直像是来挑衅的。
诵经的和尚满脸皱纹,显是有些年纪了。那拈珠的和尚就要年轻许多,也要没定力许多。他眼一瞥,倒不是去关心女子美貌,眼珠定定,视线就落在凉溪胸前的那枚玉玦上……
凉溪只有早晨给柳晴打了电话,之后她照样关机,懒得去考虑有人是不是会因为打不通电话而气急败坏。
“还是关机吗……这个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