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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母张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一口气噎在半道儿,只觉得胸闷得快炸了。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母女两个人的位置是不是该换一换?她现在才是18岁,还不到18岁。她女儿已经是什么都经历过了,年纪大了,不想拼了,拼不动了,想结个婚,有个小孩,去过小日子了!
……搞什么!
助理躲进厨房不敢出来,却仍然是被孔母当了出气筒。一口闷了杯中的饮品,孔母还想喝,却没有人给倒,她便冷喝道:“秦洋!你干什么呢?”
凉溪又缩了缩,眼神却不变,看得孔母想要发火。
女助理这次换了个大点的杯子,把喝的放到孔母面前,挨了两句骂之后,她又连忙退回了厨房。
“筱筱,”又灌了一杯子之后,孔母的气才顺下来。她道,“妈妈知道,因为工作的关系,没有很多时间去陪你。这是妈妈的错。可是筱筱,你不能因为妈妈就说这些话呀!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人生呢!你就不想过更好的生活,不想去更远的地方,不想站得更高,遇见更好的人吗?”
凉溪不点头也不摇头,但明显是没被劝动。
“如果你要照着自己刚才说的方式去生活,从大学毕业,找个普通的工作……”
人和人有时是无法互相理解的。孔母只是复述一遍凉溪向往的人生,已经感觉到枯燥的令人发指。她越想越难以置信,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喜欢那样的生活?最主要的,为什么一个充满野心的女人,会生出凉溪这样的女儿来?
她是她亲生的吗?姓孔的该不会早就调包了!
“别的先不提,在一个普通的工作环境里,你能遇见多好的另一半?”
孔母又说干了嘴巴,凉溪却仍旧一副悲悯地想要点醒她的模样,道:“妈妈,你觉得一个好的另一半,是要先有权有钱。但你也说了,那是我未来的另一半。我一点也不觉得那两样最重要,一点也不觉得普通的工作环境有什么不好,一点也不觉得那样的环境里面没有很好的人。”
孔母的火气又上来了。
“妈妈,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我不想去唱歌拍电视,不想站在镜头前,不想有那么多粉丝。”
凉溪态度坚决,几句话一激,孔母心头的火终于是从脑门冒出来。
“你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再也不听妈妈的话了,是不是?”
孔母冷冷地瞪着凉溪,瞪得她垂下头去,只是闷声反驳:“不是。我只是不想做明星而已。”
“妈妈的话就是让你去做明星,你听不听?”
凉溪沉默。
“8月份你黄叔叔有新戏,你去不去?”
凉溪还是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好!好!”孔母气笑了,冷冷地道,“你爸爸那边又有了小弟弟,还不止一个,现在好像又怀上了。”
那姓洪的跟头母猪一样。
“筱筱,妈妈只有你,你也只有妈妈。你现在是不想要妈妈了,是吗?”
“不是。”
凉溪死死地垂着头,好像还流了两滴眼泪。孔母神色缓下来,道:“那就听妈妈的话。8月份的时候进组。学校那边,妈妈会给你商量。”
凉溪没答应也没拒绝,孔母却只当她同意了。脸色立马又和蔼起来,抱住凉溪安慰了几句,不过是说些孔父多么不好,一切都有妈妈的话。
凉溪被她牵着去外面吃了饭,中间说了些报考志愿的问题。从饭店出来,看孔母搭上车走了,凉溪立马叫车回家拿行李。
再耽搁一会儿,她的火车都要赶不上了。
第二回来到真佛寺,没有拈珠的人,只有无念大师仍然在正殿,真的像六七天没有动过一般。对着佛像,这次心中倒是少了些杂念的诚心拜了几拜。凉溪待要走时,听见耳边传进一道清晰明了的声音。
“世上无真佛,勿信庸人语。”
凉溪猛然回头,现在依然是早上,她比上一回更早。太阳还未出山,正殿之中,只有一个本地前来求签的人。是30来岁,满面风霜的一位大姐。但说话的是个男的,字字清楚有力。
凉溪看的是无念大师,但对方似乎没说过话。不止如此,那位大姐似乎也没听见什么,依然虔诚拜佛,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好像求的是子嗣。
哪里会有那么多幻觉?
凉溪一遍一遍回头,每次都看的是无念大师。但直到她走出正殿,大师也没有赏她一道眼风。
刚刚那句话就是无念大师说的吧?就是吧?就是吧?
竟然可以只让她听到声音,这个世界确实有不少神奇之处啊……凉溪忽然觉得有了希望。
不过,那话什么意思?
世上无真佛,这可不像是真佛寺的大师说的话,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了吗?勿信庸人语,庸人是谁?
凉溪离了正殿,小和尚们都起得很早,很快便有人带她到了首座大师的禅房外。
“施主。”
凉溪双手合十,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后,从首座大师的手中,拿回了她一个礼拜之前给出去的玉玦。
凉溪没有给盒子,人家给她配了一个新的。颜色古朴的木盒,没有任何雕饰花纹,略显陈旧,着实有点配不上她那枚玉玦。
不过,大师却说:“此物被人刻了邪符,符图难以尽除,故将这铁手木盒赠予施主。白日,施主将此物置于盒中,夜里取出随身佩戴。一年,不止邪符尽消,施主体内种种损处,亦会自行修复完满。”
真的吗?
凉溪摸摸躺在手心中的玉玦,那上面的抽象图文确实模糊了许多。
“多谢大师这几日费心。”凉溪再次施过礼,问道,“大师说这是邪符,不知是怎么个邪法?”
“近此符者,阴怨缠身,寿元早尽。”
“怎么会?这可是从虹山上面求下来的!”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