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室里漆黑一片,走廊的灯光照进来,有些幽暗。教室里只剩下我和谭松两个人。
借着幽暗的灯光,我只能看清前座的少年没有动身,依然将脑袋搭在我的书堆上。我没有说话,收拾好桌面,背书包准备去关灯关空调。
“你为什么不一样了。”谭松突然开口。
“有什么不一样。”我平静地回答。
“你看我的眼神从来不会这样……暗淡。”
“是吗?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我看向你的时候不再闪躲,眼神里也不再冒星星了吗?”我平静,又直接。
他没有说话。
我自顾自地接着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往后的很多年,你也不会喜欢我。”你喜欢白初初,最后这句,我没有说出口。
“我曾经和薛皓一样,对解不开的题很执着,甚至比他还要执着。但是现在我改变了,”我有些哽咽,又带着不舍,“不会做的题,就是要跳过,更何况是超纲的题。”
我一骨碌说完,像在平静的宣泄。
“不是这样的,”座位上的人突然开口,“再后来的很多年里,我的确变了,变得不再像现在这样阳光。”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好像他知道之后的事情一样。加上他之前预测期中考试...
我做了个什么梦啊……梦见我带着记忆回到了高中和同样带着未来记忆回到高中的谭松在谈话?
梦就是梦,乱七八糟。
“但你没有变啊!你一直没有变啊!”他突然有些激动,“你一直都很倔强,不肯认输。你会努力准备数学竞赛,敢一个人报名运动会3000m长跑,你从来不会用“特殊日子”逃避课间跑操——即使跑完后我看见你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了。你从来没有像这样。”
“你从来不会像这样,死气沉沉。”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我不喜欢。”我开口。
“我不喜欢,谭松。我根本不喜欢奥数,根本不擅长跑步。我努力做成这些,不是因为我想挑战自己,而是我别有用心。”我逐个把灯关掉,摸黑走向空调。
“但是我真的好累,谭松,我真的好吃力。”我停住,垂下头。“我每天熬夜预习复习,才勉强听得懂培训老师讲的知识,却还是看不懂试题。在竞赛课模拟考的每一分钟,运动场上的每一分钟,都很煎熬。身边的人用他们的优秀提醒我:我不适合这里。”回想起那些日子,有些心酸。
“但是你说的没错,我不喜欢放弃,不喜欢逃避。所以我一直坚持以勤补拙。”
“为什么后来的物理竞赛,你没有报名参加。”谭松突然冒了一句。
我心脏一皱,有种窒息的感觉。
全国物理竞赛,是我和他之间的分水岭,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我再也追不上他的脚步。后来谭松在这个比赛中获得全国一等奖,高考加分,去了复旦大学修物理。而我领完报名表后,接到爸爸的电话,得知妈妈确诊了,乳腺癌。从那之后学习状态一落千丈,一蹶不振。
我不想跟他多说这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不想参加。”
“喂——楼上还有人没得——锁大门了啊——”楼下保安大叔开始清楼了。
我和谭松同时反应过来,迅速分别关了前后门,往楼下跑去。下楼时由于灯光昏暗,我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双脚骤然一伸,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