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这样的事情,一辈子只得一次,乃是真正的大事,断然不能轻忽。
所以,沈采薇一早就被人拉了起来,换嫁衣、绞面上妆、跪拜行礼等等,从头到脚被人折腾了一番,等她才扶着丫头的手进了轿子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八人抬的大轿子里只有她一个,外头又是一阵的敲锣打鼓之声,这时候的沈采薇却是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只可惜头上的凤冠上嵌着莲子大的明珠,满头的珠翠沉甸甸的压着脖子,只咽了几口汤水的沈采薇饿了一上午,这会儿光是坐着都觉得两眼发黑,差点就要支撑不住了。
她悄悄看了眼纹风不动的轿帘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从袖中取出绿衣忙乱中塞过来的一小块山楂糕,一下子就吃了下去——她面上上了妆,吃东西的时候还要小心不要沾着糕点末。
酸酸甜甜的,真是开胃,可惜刚尝到滋味就没了。沈采薇十分沮丧的叹了口气——这么饿下去,到时候下了轿还不知有没有力气走路呢。
因为知道这轿子还要在城里绕一圈,没了吃食的沈采薇只得端正的做好,放空脑子发起了呆。
莲叶红枣粥、鱼片生菜粥、冰糖燕窝粥、红枣糕、海棠糕、莲子糕、红烧肘子、金丝酥雀、莼菜鲈鱼羹.......
沈采薇心心念念的把想吃的东西想了一遍,越想越饿,越饿越馋,因为太入神,直到轿子落了地她才慢一拍的回过神来。
绿衣从轿子外边探了手进来,扶着沈采薇出了轿门。很快,就有人把大红绸子塞到了沈采薇的手里。
沈采薇本来又饿又累,被凤冠压得双眼发黑,只不过适才回想了一下美食想着一定要熬到回房吃点东西才好,硬是提起了一点精神,挺直的脊背,一步一步的跟着走了进去。
到了门槛的时候,绿衣细心,悄悄提醒了一句:“姑娘小心,前头是门槛。”
沈采薇抿了抿唇,稍稍抬高了一点步子,慢条斯理的踩着红毯往里走。李家略有些大,沈采薇走了一会儿才到了正房喜堂,李景行亦是等在那里。
沈采薇此时只凭着一口气撑着,也没了心思去打量和自己同病相怜的李景行,只是垂了眼看着自己脚底下一声不吭。
当然,这时候也轮不到她说话。堂上唯一说话的也只有礼官了,随着他的唱和引导,沈采薇和李景行一拜二拜三拜,东南西北的四处转着,简直和鞭子抽打的陀螺似的——一圈一圈的转着,头都晕了。
好不容易等到礼官说了一句“礼成”,沈采薇终于小小松了口气,拉着大红绸子被人引着回了新房。
可是,沈采薇很快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的太早了——新房那里还围着一群闹洞房的人呢。她只得又提了口气,端正的坐在床上,等着李景行把大红盖头挑开。
房中灯火明亮,久不见光亮的沈采薇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随即便把目光落到了穿着大红喜服的李景行身上。
他本就生的眉目清俊,双眸便如寒潭,黑而沉,直可引去所有的目光。这样的他被大红的颜色一衬,仿佛是被神火簇拥的神祇,容色迫人,几乎不可直视。
郎君姿容若此,真是羞煞新嫁娘。
被涂了一脸白色膏粉,亲娘也认不出来的沈采薇默默的低了头,自惭形愧了一下。她这一低头,倒是仿若少女含羞,娇俏可怜,叫边上的人都忍不住善意的跟着笑了起来。
自掀了盖头,这屋中的女眷或是好奇或是审视的看着坐在床上的沈采薇,令人如坐针毡。
边上有人会意的上来递了交杯酒,两个白瓷小酒杯系着红线,琥珀似的酒在满屋子的珠光灯火里流转着轻薄的光色。
沈采薇和李景行一人拿着一杯,凑近交换着喝了这合卺酒。清凉冰冷的酒液刺激着沈采薇空荡荡的胃,那种异样的灼热反倒叫她的神经都重新紧绷了起来,一下子镇静了下来。
接着,便有人端了子孙馍馍上来,笑着递给沈采薇一块。
沈采薇饿的发慌,也不管生还是熟,顾不上仪态,一两口就给咽下了——好歹抵一抵。
那递馍馍的妇人怔了怔,随即便顺势问道:“生不生?”
沈采薇感觉被噎到了,哽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生。”
满屋子的妇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文氏也站在其中,忍不住道:“还是十五郎有运气,得了这么一个好媳妇。”
边上一个妇人穿着水红色绣吉祥如意纹的褙子跟着笑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家还有几个小子呢,以后的媳妇酒真是要喝到你厌烦......”
几个妇人皆是李家的亲眷,说说笑笑间到是跟着赞了沈采薇好些好话,诸如“好端秀的姑娘”、“生的真好”、“看着就讨喜”......
沈采薇作为一个新嫁娘,这时候只需要低着头装羞涩就行了。
等到李景行起了身要往前头招待客人,那些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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