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完了课之后,沈采薇等人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上周大家的琴艺课了。琴棋书画,琴为之首,琴艺课自然是排在经义课后面。
沈采薇选了一门“前程可期”的岐黄课,心里头郁闷得不行,不由自主的给沈采蘅添了个小堵:“你这回选了厨艺,婶婶那边怕又要生气了。”
沈采蘅适才全凭一腔热血和逆反心理选了厨艺,现在理智回来了,被沈采薇这么一说,心里不由也有些怕起来:“不会吧......我,我这不是去的晚了,女红课满了吗?我娘要怪也要怪郑午娘和柳于蓝啊!”
沈采薇见她这忐忑模样,到底有些还是心疼,丢开自己心里的郁闷安慰道:“别急,这回也是意外,回去婶婶要是怪你,我和你一起领罚。”
杜若惜在边上看了一场好戏,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就知道采薇你是被采蘅吃得牢牢的,还没逗几句呢,自个儿就心疼了。”
沈采薇瞥了她一眼,十分淡定的那话去堵看热闹的杜若惜:“你上次还说要来我家借颜真卿的字帖看看呢,这事我还没和三叔他们说呢。”
杜若惜被小小的威胁了一下,只得捂着嘴把嘴里那些玩笑话给咽回去,作势拉起两人快步往回走:“马上就要上课了,咱们走快些。”她话尾还带了点儿细微的笑声,就像是柳絮落在胳膊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三人说说笑笑间加快了步子,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教室,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下——她们的琴还用布囊装着,放在位置上呢。
沈采薇想起马上就要见到周大家,面上虽然还和往常一样但心里头还有几分小小的紧张——上次周大家在台上提出要收她为徒,但也不过是场面上说了一句,正式的拜师礼还没办呢。最重要的是,周大家当时还让沈采薇入学后来寻她,结果沈采薇早上去找的时候却没见到人。
“二姐姐,你别紧张......”沈采蘅看出她的紧张,悄悄伸手握住沈采薇的手,小声并且认真的说道,“你琴弹得那么好,周大家心里面肯定喜欢极了。”
沈采薇心中一暖,也不答话,只是用力的回握了一下沈采蘅的手。隐隐的,她觉得手掌心那一点热让自己的心也渐渐定了下去,一点也不紧张了。
随着上课的钟声响起,周大家从门口进来,走上讲台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看样子今年的学生都自己带了琴。这样很好,好琴固然珍贵但适合自己的琴却更加珍贵。有些时候,习惯也很重要。”她手里也拿了一把琴,十分小心的把琴放在讲台上,展示给众人看,“这是我的琴。”
众人抬眼去看:那竟是一架伏羲式的古琴,杉木制成。史载:伏羲斫桐为琴,绳丝为弦;绠桑为瑟。
上古三皇乃是伏羲、神农、黄帝。而伏羲式的古琴与神农式的古琴看上去其实是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伏羲式的多了一个弯。不过,在座的对这些都有研究,认真看看还是能看出来区别的的。
实际上,女子大多喜欢玲珑秀气的款式,如郑午娘上次买琴就选了蕉叶式的。伏羲氏乃是最古老的一种样式,虽然不及绿绮、蕉叶这些玲珑秀气,却别有一种大气端庄。正应了书上那句“昔伏羲氏之作琴,所以修身理性,返天真也”。
周大家伸手抚了抚琴弦试音,淡淡一笑:“你们可要听一听我的琴声?”她容貌平平,一笑之间却别有一种风华,叫众人心生敬服。因为,那一笑里含着自信和傲然,既是对自己也是对自己的琴。
在座的众人忍不住开口道:“要。”周大家乃是琴道大家,一曲难得。
周大家指尖轻轻按了按琴弦,那流水一般清而快的琴声就那样从她指尖流了出来。周大家弹得是最常见的梅花三弄,众人随着她的琴声仿佛见到了白雪,见到了红梅,那种雪中冷香仿佛也随着琴声悠然而来。
这一刻,本来还因为夏日炎炎而觉得燥热的学生都觉得教室仿佛也降了温,眼前唯有白雪红梅,一支红梅凌霜而放,傲然自在。
哪怕是周大家只弹了一段,很快就收了音,众人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沈采薇定定的看着周大家那仿佛能够凭空造物的手,情不自禁的轻声喃喃道:“书上说‘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我之前始终不信乐之一事,竟能一直如斯。今日得闻先生琴音,我终于明白了道在何方。”
周大家此时抬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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