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戈雅每呼吸一口,心口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生疼。
铃歌真的难以言语,手支撑着将倒的身子,颓坐着,长吸了一口气,慢慢道:“老爷,大少爷,二少爷都被流放宁古塔了,终生不得回京。听说,老爷在路上就……其他女眷都被贬为了包衣,赶出府中了。咱们完颜家,散了……”
一句散了,既是铃歌最后的心气,也是戈雅心里防线的崩塌。为何?她一生都交付给了这王府,所有的青春,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爱与心最后怎会化为噬人骨血的恶魔?
王爷,这个也曾许诺她一生繁华一世安好的人,没想到成为了伤她最深的人。
可笑!
可悲!
可怜!
“是啊,散了,阿玛额娘别说安度晚年了,如今,连命都没了……”戈雅几乎是笑着说出来,“铃歌,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
铃歌一颗苦心再不知怎么劝了。
“原来王爷一直视我为棋子,他从来没有真心待过我。”戈雅脑子里多日来的混沌忽然就清晰了,她好想哭,可怎么就没有泪呢?
“主子,您哭出来会好些,别这么难为自己。”铃歌知道主子性子烈急,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铃歌,我不想哭,阿玛额娘都看不到了,我还哭什么?”
就这么,戈雅整日整夜的不休息,任凭铃歌跪地头都磕破,也不听劝阻。
这天,戈雅恍恍惚惚中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唱戏。
“铃歌,是不是有人唱戏?”戈雅已经有气无力了,连说一句话都要耗费不少精力。
“主子,奴婢在。”铃歌也陪着她熬着,仔细的停了一会儿,说道:“凝舒苑主子有喜,听说,王爷怕她烦闷,请了名角儿唱戏。”
“哦~~”戈雅闭上眼睛,对阿玛额娘的愧疚,对那未出生孩子的心疼,对家族因她而没落的自责一切涌了上来,她似乎看到了他们,看到他们招手与耳边的热闹形成了巨大的幻觉,如梦似幻。
“凭什么他就可以拥有新的幸福,我就要撕心裂肺的承受一切?我要死,也不会让他安心的活!”戈雅不断的闪着偏执激进的念头。
“铃歌,给我梳妆。”戈雅已经没办法抬起来手了,气若游丝的呼道。
这大概是铃歌听到最好的消息,还以为主子想开了,激动的连连点头,“哎,奴婢这就给您梳头。”
坐到镜子旁,看着憔悴不复精致的自己,戈雅就联想到成亲那一天。
那天,额娘说他们完颜氏的荣华就指望她了,王爷看起来温厚如玉,是个能够好好待她的良人。戈雅就满心的憧憬着未来,她和王爷的未来……
任她如何都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吧。
很快,铃歌就梳好了。她小心翼翼摸着发髻,欣喜的看着镜子中的主子,说道:“主子,您看,您还是那么漂亮!”
戈雅苦笑一下,无所谓了。
“你去请王爷,就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求见,今日一面之后,我绝不会叨扰他。”戈雅心平气和道。
可这话在铃歌听来,却紧张的很,算了,只要主子能好好活着,宠幸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奴婢这就去。”铃歌抹了下发酸的眼角回道。
戈雅在铃歌走后,朝着家中方向,沉沉跪下,连着跪拜了三次:“阿玛额娘,你们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