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骑兵很明显也发现了此处的军队,烟尘开始向这里转移。
于硕翻身下马,让长夫军们把装着火药和弹丸的大车推到桦木炮后方,自己指挥着推炮手把二门桦木炮对准了烟尘冲天的方向,桦木炮摆好后,于硕就跳上炮车,继续用17式单兵望远镜观察着隐藏在滚滚烟尘之中的骑军。
到底是敌是友?
于硕没法直接给出答案,受限于17式单兵望远镜的倍数不大,所以很难准确分辨出烟尘中飘扬的旗帜,看着好像是大成鄂托克的旗帜,但好像还混有别的旗帜。
这就很奇怪了,什么时候蒙古各个鄂托克组建联军了?按说就是要组建联军以抗林丹汗,起码也要等到八九月才行,现在组建联军有百害而无一益。
可如何不是联军,现在这种旗帜混杂且达千骑以上又是什么情况?
于硕扭头看向位于中军的张亦隆和杨大乖,他俩现在位于全军最脆弱的位置,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都显得极其镇定。结合杨大乖派出的100轻骑并无一人回来报警,于硕基本上已经确定对面来的是友非敌。
不过,看着对面烟尘中拉开极长横队的蒙古骑兵,于硕还是有些许担心,这种浅纵深的横队正是蒙古骑兵惯用的冲击队形,如果来的真是友军,那么就不应该摆出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于硕暗自冷笑一声,只要他们敢接近到300步内,不管是敌是友,自己都会给两门桦木炮装填弹药,只要他们敢接近100步,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如雷的蹄声让草原都开始有规律的颤动起来,振威军中那些未经战阵的新兵个个脸色惨白,他们中间不只有自愿逃到口外的难民,还有大量被蒙古骑兵从口内劫掠而来的普通百姓的后代,对蒙古骑兵的恐惧可以说已经刻入了他们的骨髓中。
仅仅是十几天的军事训练是很难消除这种恐惧的,想要消除这种恐惧需要的是实战和一场毫无争议的胜利。
在这种恐惧之下,有些新兵紧握兵器的双手开始颤抖,甚至可以听到不少人牙齿的打架声。
就在这时,一个激昂的声音在军中响起:“怎么了,你们要不要伸手摸摸裤裆里面还有东西吗?你们还是男人吗?你们手中的刀枪是纸糊的吗?你们手中的弓箭射不死人吗?只要碰到蒙古兵,你们就手抖腿颤,那现在你们就跑出去,跪在蒙古兵的面前,把你们自己的生死交给他们!想要当奴隶的,滚出去!想要当人的,站在这里,和我并肩作战!”
张亦隆和杨大乖都看向了发出吼声的人,吕少威。
张亦隆还是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军官,之前听董一振说过,吕少威是京营小旗出身,当时也多问,后来听小胡说,吕少威虽然话不多,却很能干,只是与董一振、岳双元等人一对比就显得不那么突出了。
此时张亦隆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没问吕少威是京营哪部分出身的,他只说是京营小旗,可到底是京营的哪个部分,自己没问过,好像吕少威也没说过。
张亦隆努力的回忆了自己看过的史料,在俺答汗率军扫荡北京城外后,嘉靖帝对京营进行了最大的一次改革,也是明亡前的最后一次。
在这次改革中,嘉靖皇帝不仅重建了三大营,还对三大营的营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进。张亦隆判断吕少威应该不是神机营的,他明显不擅长火器,那么就可能是五军营或是神枢营,从他这堪称霸气的吼声中,张亦隆仿佛看到了被深深压抑着愤怒,那种面对着蒙古入塞劫掠想要抗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张亦隆完全能够理解,吕少威就是京营中的一个小旗,就算他手下的士卒个个悍不畏死,勇冠三军,那又如何?区区50士卒,面对着数万蒙古骑兵,除了送人头没一点意义。
现在不同了,吕少威身后不仅有着近千的士卒,有两门性能相当优异的火炮,更重要的是,还有着敢战的统帅。
吕少威不再想要压制心中的怒火,他一边策马在几个军阵间绕行,一边用越来越激昂的声音怒吼着:“你们加入的是振威军,誓要重振华夏之威!一个个怎么了?连蒙古兵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吓尿裤子了?谁没胆站在这里和我并肩作战,就马上滚出去,跪在一边,我不要和这样的软蛋一起打仗,我不想和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纵使我今天必死无疑,我也要做为一个男人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深吸一口气后,吕少威看向远方滚滚而来的烟尘,“哪怕今天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绝不会跪下来让别人决定我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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