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龟裂,平复心情后,看向远方,淡淡道,“这不是快姑母忌辰了吗?”
西宁南安世代联姻。
南宫凉的生母,江茵,西宁皇的亲妹妹。
以往母妃忌辰的时候,她都会在绝尘谷小住一段时间的。
南宫凉骤然失色。可明明,母妃的忌辰,还有好久。
“最近过得好吗?”江山知道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南宫凉含笑点点头,“你呢?”
江山沉吟片刻,南宫凉看他一脸淡漠,“别跟我说客套话。”
江山又抬头看着她,一时之间,两人竟沉默下来。
知己就是这样,即便沉默一句话不说,也不会尴尬。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不选妃?”南宫凉调笑道。
“西宁只能娶一个妻子的。”江山淡淡道。
西宁国开国皇帝立下国策,世世代代一夫一妻,就是皇帝也不例外。
南宫凉剜了他一眼,“哥,你是要当皇帝的,哪有皇帝连皇后都不立啊,子嗣怎么办?”
江山笑出声,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似是在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当皇帝。
“舅舅给你起这个名字,你悟不到?”
“不是还有江水吗?”
南宫凉不再多说。
江山若有若无的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似是得逞了一般。
果然,一提江水,南宫凉便哑口无言。
南宫凉沉默了良久,终于敛目开口,“他……还好吗?”
南宫凉想起那一身黑衣,便止不住的阵阵心痛。
江山砸了咂嘴,叹了口气,“还能怎样,老样子,脑子里一直混混沌沌的,自从那时起,脾气一直阴阴沉沉的不太好。”
想了一会儿,南宫凉幽幽道,“回头让明熙送些静心凝神的药去吧。”
江山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又笑笑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留恋花草的浪荡公子,总比浑浑噩噩的西宁水王强得多。”
南宫凉没有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
江山顿了顿,又道,“其实,生活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真的很好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
江山试探的开口,“我明熙明凌说,你近来,在东兴皇城?”
南宫凉拿酒的手微微一颤,随后点点头。
从小到大,她很少瞒这个人什么。
江山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南宫凉打断了,“江山,陪我打一架吧。”
打一架,就不会这么烦了。
说罢,不待他同意,便带着内力一掌劈过去。
内力如刀,掌风如电。即便迅疾如江山,也差点没接下这一招。
江山迅速侧身避过,紧接着打出一道内力,与南宫凉第二道内力碰在一起,就近的海棠被震飞,漫天花雨,洋洋洒洒的飘飞了一地。
就知道,这女人不会只打一掌。
南宫凉在空中手掌一旋,成千上百的海棠似乎是听她指挥一样,时而成围阵,时而成护阵,时而成攻阵。
此乃天佗宫内,上古神功御花术,飞花大阵。
两道白色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伴着漫天的花雨,像是九天仙人在迎风起舞。
若不是内力极深,武功极高的人,根本看不清二人的动作招式。
很久,二人不相上下。
突地,南宫凉抓住空挡旋身一脚,江山转身避过。南宫凉却称他转身的功夫,一个扫堂腿过去,江山避闪不及,跌落在地。
江山掩唇咳了几声,迅速起身,“凉儿这几年功夫见长啊。”
南宫凉巧笑走近,“哪里是我功夫见长,是你落后了吧,哥你多久不练功了?”
“军队由江水管着,我练功干嘛?”
西宁国一向以宫廷和睦著称,江山管文,江水管武,西宁井井有条。
“所以呢?你打算就这么自暴自弃?”
“没有,真的觉得没意思,再说,本王能自保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每天批折子就够累了。”
“我懒得说你。”
南宫凉拿出药,轻轻给他擦着。
江山看着她,抿了抿唇说道,“你回宫一趟吧。”
南宫凉手一顿,状若平静,旋即又擦着,淡淡道,“怎么了?”
她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没有什么必要的原因,这个人不会这样要求。
“今天下早朝,皇帝姑父昏迷了,虽无性命之忧,但定会耽误明儿早朝,烈怕是镇不住大局。”
南宫凉颤抖着将药收起,红唇微抿,心下百味陈杂,手不自觉的抚上颈上的古玉。
母妃……连他都要走了。
南宫凉沉重的点点头,唇边扯起一丝笑意,“恩,今晚我会回去的。”
江山拍了拍她的肩,“明儿我也要早朝,就不陪你了。”说罢,便一跃御轻功而走。只要凉儿回去,姑父的病就没问题,他也不必再挂念担忧什么。
南宫凉遥望远方的皇城的方向,行行走走这么多年,还是要回去了吗?
她讨厌他,也因此厌恶了那座城。
可是……
南宫凉转身走出绝尘谷,雪白的衣摆在空中划出呼呼的风声,漫天的海棠花下,既哀婉又悠远。
她只是头一次觉得,空气里海棠的味道竟这般的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