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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枝对他的选择表示赞同,放弃财产,不乱跑着来接自己,就守在崖边,保护住孩子妇人。
这样的话说起来很容易,真正没有几人能接受。
很多时候,那些在旁人眼中只是微薄财产,却是当事人要命的大事。
曾经有人在台风中死死拉住摇晃的小货车,结果被车压死。
洪水里舍不得丢下电瓶车,一同被水冲走的事太多太多。
一想到徐二瑞一人面对流民,还想着粮食,本该被夸赞的人哭哭啼啼,江枝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开骂:“傻子,你真是傻子。
只要人在,只要这片山在,那些东西再找就是,你哭给谁看,还不闭嘴洗脸去,丢人!”
徐二瑞抹了抹脸走了。
大半年过去,他已经接受娘不骂人,可现在他感觉被娘骂几句心里舒坦。
人都是好好的,只是小满家的东西被糟蹋了。
虽然第二天从山坡上找回来一些,但撒了的粮食,打破的油坛子还是损失,好在两家凑合凑合还能过。
江枝觉得,在什么时候自然界的灾害都不可怕,再可怕的还是人类的内耗和自相残杀。
没有保护力,没有一个和平社会,财产就是催命符。
这一场一场的风波让人精疲力尽,比天天干农活还难。
要说最惨的还是鸡群,母鸡死了一半,大公鸡捡回一条命。
但被人扯了一把毛,漂亮的尾巴没有了,光秃秃只剩下一根断羽还耷拉着。
翅膀也拧折了,江枝用药敷好,再绑上柳枝接骨。
在没有好之前无法再飞上树枝,才放开没多久的嗓子也喊不成了。
每天捧着长大的小鸡崽被人踩死几只,跑了一半,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惹得巧云偷偷哭一场,最后几只死鸡还是拔毛做成烧鸡块,她自己一口没吃。
在温饱面前,穷人是没有资格谈感情的。
流民抢劫的第三天,秋雨来了,蒙蒙雨雾笼罩着整座山林,让人无暇再悲哀人生。
所有能做事的人都下地,抢在雨水之前播种。
这次也幸好有徐二瑞守住崖上没有被抢,小麦种全部都在。
前面用人将泼过粪水的土铲出浅沟,后面的人就沿沟里均匀放上麦种。
这一次冬小麦面积大,只要不遇上天灾,来年够两家人吃。
都说干活要人多,吃饭要人少,现在干活的都是熟手,也没有谁偷懒,一片坡地一天就干完。
晚上,细雨簌簌下了一夜,将沉闷带着血腥的空气清洗干净。
雨一停,几人踩着湿泥下地,在坡地边角处种下萝卜小菜。
除了萝卜,还有小葱,种子太小,需要拌上草木灰或者细土,再撒进土里。
这两天,两家人都没有再提发生的事,大家都很沉闷。
那些死去的流民会是怎么变成匪,家里又会是什么情况,也没有人去猜测。
这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只是生存下去的压力,就把人性磨灭干净。
小满没有再往山下跑了,他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林子里练拳脚,白天再干活。
徐二瑞也说等农活干完,自己跟着学学。
他不想下次再遇上流民,会紧张到不知道怎么对付。
转眼又过去三天,没想到伤员向德金几人上山来了。
只是他们找不到老云崖,又是让李老实带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