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娟娟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攥着武功的手渗出了汗。
武功还催着武文杰继续讲,武文杰正要劝他坐好,忽听武功轻喊了一声:“妈呀,下面是悬崖呀!”
话音未落,丁娟娟也发出惊恐的呻吟。
武文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后面的母子二人都变得面色煞白,紧紧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不,还是在动的,丁娟娟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武功失去血色的嘴唇似乎也在打着哆嗦。
武文杰本想说:“娟娟,照顾好武功!”
大概也是因为气氛太紧张了,他舌头发瓢,把话说成:“武功,照顾好娟娟!”
武功倒没含糊,既然叫的是他,他马上应了一声,尽管声音有些带颤,倒还算脆生:“好!”
可他立即回过味来:爸爸说的这话,显然不对劲啊,一定是哪儿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又跟上一句:“爸,我还是小孩,我妈才是大人。”
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老爸,你是不是也吓糊涂了,说都不会话了。
武文杰听出了名堂,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想认错,不但自己一家人在这,车上还有那么多人听着呢。
他硬梆梆地回应武功:“小子,别忘了,你是男子汉!”
也许是他说这句时顶上了底气,也许是这话的内容容易让人有共鸣,他话音刚落,原本悉悉嗦嗦满是惊恐嘀咕声的车厢立时安静了,然后迅速转为低声的赞许。
原本有些六神无主的武功,也被爸爸的话激得振作了一下,他挺直了身子,把妈妈的手握得更紧了……
直到走到平路上好一会儿,武文杰才回身指着钻入云头的山顶说:“咱们现在走的是盘山公路,是从半山腰穿隧道过的山。修好这条路以前,过山就得从山顶上的铁索道爬上爬下。爸爸像你们俩这么大时,要去上学,就得走这样的路才能到学校。”
“我的天哪!”也不知是脚下拌蒜,还是真的被武文杰的话吓到,武功扑通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吓得丁娟娟赶紧去拉他。
好在这里远离悬崖边,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只是武功这一个滚,立刻弄的自己浑身上下全是土了。
丁娟娟皱眉,武文杰却乐了:“你这一跟头,马上把自己变成乡下娃娃的样子了。你还别说,如果你衣服上再有些补丁,就跟爸爸当年一样的了。”
丁娟娟正要帮武功掸土,前面尘土飞扬处,一辆手扶拖拉机咔咔咔地驶将过来。
丁娟娟赶忙用纱巾围紧自己,武文杰则招呼两个孩子快叫“叔叔”。
武艺和武功便冲着武文杰的弟弟,那位手扶拖拉机司机,喊了声“叔叔”。
武文杰一家带给老家人的礼物,就是一大包旧衣服,还有武艺和武功的一些旧玩具。
趁着弟弟妹妹和家人欢天喜地地从礼物中挑选自己喜欢的,武文杰和丁娟娟恭恭敬敬地把装有五百元钱的信封,交给看上去已显出憔悴和苍老的父母二人。
回去时,大家坐汽车绕悬崖时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只是都不怎么说话。
等再次坐上火车,武功才又恢复了往常的顽皮劲。
武艺细心,她问爸爸,怎么村里有些孩子的手上有血道道。
武文杰告诉她,具体原因他也说不好,自己当年手上脚上也都是那样的,后来出来上大学,才慢慢好了。可能是由于吃的还不够好,平时还要帮家里干活,而且还不擦护手油。
武艺带着遗憾说,自己有好几瓶擦脸油呢,要是早知道,可以给他们带来用。
武文杰安慰她说,下次再来时,可以提前多买一些。又说,现在村里的变化挺大的,原来没有的好多东西,现在都有了。可能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像咱们一样用上那些香喷喷的护肤品。
武艺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地说:“我也希望他们都能早一点用上香香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