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份的夜是暖的,是噪的。
犹记得江辞服药自杀那日,也有夏蝉在外鸣叫,聒噪极了。那时的江辞似乎一心想着寻死,任何景物,声音在她看来都是那样的惹人烦,如今换了一副场景,换了一副心境,不知怎的,竟觉得这些声音格外动听了,似乎,是生的气息。
江辞突然自嘲一笑,仔细算来,她是死了的,怎么会有生的感觉呢?若是完成了任务就会重新回到地府,回到地府便预示着她要重新托生,转世为人,意味着她会彻底忘却前尘往事,唔,不知怎得,竟莫名有些落寞。
唉,江辞不免低低叹息了一声。
闻得此声叹息,沈若偏过头来,“是有什么心事吗?”
“啊,没有没有,只不过是这里的夜晚有些噪,轻轻叹了一声罢了。”
“你不喜欢热闹吗?”
“也不是。”江辞低下头来,“奴婢先前生活的地方比这还要吵,唔,如今离了家,倒还真有些思家。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家......唉,算了,没什么。”
沈若轻轻笑道:“说吧,我听着。”
说吧,我听着。我听着......
江辞心头一动。我听着?
这话,先前从没人对她说过,除了她的好朋友江扶外,甚至是没人愿意同她多说几句话,如今却有人愿意听她述说。虽说可能是无心之语,却让她的心着实暖了一下。
江辞释怀一笑,道:“奴婢先前生活的地方车马众多,每天人来人往,外头不是车马声,就是喧闹声,夏天的话会再添一些蝉鸣鸟叫,当时只觉得聒噪,如今身处异乡却又觉得倍感思念,这些蝉鸣,此时听来,竟别有一番风味了。”
“如此说来,我那里同你说的倒也差不多。”
王府?不像啊,安静得很。
沈若看出江辞的疑惑,轻轻笑道:“我说的不是王府,是另一个地方,一个......很美的地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低下头来,不再言语,眼底有掩不住的落寞,这是江辞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情绪。
“公子?”
“嗯。”沈若轻轻应着,眼底的落寞已藏了回去。
“抱歉提及你的往事。”
“无碍。”沈若宽慰一笑,继续朝前走去,“快到了。”
“嗯。”
两人并肩行着,终是到了大堂。沈若江辞两人因为谈话耽搁了一会儿,张远山杜衡他们早已坐好,见着沈若,张远山赶紧起身前来招待。
“王爷。”
“嗯。”
张远山为他留了正位,自己原是坐在他身旁的,如今见着他和江辞一路笑着过来,心下思量了一番,便起身要把位置让给江辞,江辞立马婉拒,道:“小女位卑,担不得此位,倒是多谢张大人的一番美意了。”说罢便朝杜衡旁边的空位坐去。
女子本是上不得餐桌的,这张远山葫芦里也不知卖的什么药,竟把她也请过来了。
不过好在一番推杯换盏下来,除了些许官家客套话,此番倒是吃得畅快,并无什么节外之事。江辞吃得心满意足,官家伙食果然不一样,日后做了那沈御的妃子定要借势好好吃上一吃。
无关之人慢慢离了宴,只留下沈若和张远山二人。
杜衡同江辞并道走了回去。
回到房屋,江辞唤醒熟睡的张渊,道:“该你上场了。”
张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无奈低叹,“我才睡了几分钟,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满归不满,还是照做起身,只是嘴巴仍不住嘟囔着。
“他现在在大堂和沈若交谈。”
“好的。”张渊向外飞去。
趁这闲暇之际,江辞又重新捋了捋思绪。
沈若,待人接物十分妥当,就是温柔和煦间又带着十分明显的淡漠疏离,面对此类人要格外小心,不能被对方看穿心思,只可软磨,不可硬攻。
杜衡,不似外表看着的那般直爽,心有城府,也是个利害之人,不过好在此人爱憎分明,只是对江辞的爱似乎爱得有些偏离了。
江辞无奈扶额,弄错方向了?
难道杜衡更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
好像也不是。记得那日江辞扮作他的丫鬟去服侍他,他对她的好感度不升反降,看起来并不吃那一套。
莫不是......喜欢男子?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就被江辞给掐灭了,不对,也不对。那日他身中媚药,找的是女子,而不是男子,显然不对。
可是......看他和沈若的相处日常,他对于沈若似乎有些过分的言听计从了,莫不是,喜欢沈若?!
呔!好生可怕,这个想法好生可怕!
江辞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到了,若杜衡真的喜欢沈若,她岂不是要同他抢男人?!这是什么年度震撼大剧,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自己不愿做横刀夺爱之人,也断断不愿作那棒打鸳鸯之人。
阿弥陀佛,待事成之后,再好好向他们赔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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