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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回到公务。顾四笑一笑,露出兔牙:“这不就巧得很么,朝街对面看。”
墨烟朝十字路口的对角望去。
那里是一家布铺,匾上写着“彩云庄”。大门旁放着几件样品,锦缎如霞,丝帛如雾,似乎专卖贵重布料。
“那是张家的铺子?”
“正是。张家大公子张瑜芳进京,名义上就是为了打点张家在京城新开的几家铺子。”
“若是开大铺子,请户部官员疏通倒也在常理。”
“但请那么多,官位那样高,可就不同寻常了。”
“听说是为了促成运河修缮一事?”
顾四“啧啧”两声,摇摇头。
他伸出手,想从墨烟那里捞羊肉饼吃。
墨烟把碗一端抬起。两人就此又是一番抢夺。手指、手腕、手臂动作之快,三两回合几乎令人眼花缭乱。并且总能在吸引旁人关注前戛然止住,不失半点分寸——这当然正是卯星档头的老辣之处。墨烟掰了一半肉饼给他,二人平分。
顾四大嚼两口,才接着说:“南地运河,近年来每逢旱季,南直隶北部一带偶有淤积,多少影响了漕运粮货。此乃国家大事,若是正常上奏,没道理不批准。”
“但若是要从其他地方引水,另凿河道,可就不是小工程。”
“那本应是上奏后再议之事。况且如若真心想要修缮运河,为何张家请户部疏通多,却请工部疏通少?户部负责拨款,但工部出人出力,工程真做起来的时候,具体地方上那些商货入库,难道不是看工部官员怎么批?”顾四微睨她一眼,嫌她太过清直、不够开窍,“我问你,如今朝堂之上,哪两位大人最得皇上器重?”
墨烟的眼睛左右快速转一轮。
周围几桌不是空着,就是坐满了自顾自聊天的客人,远处小二与店主都在忙碌。尽管如此,她还是只用嘴型说:“督主,大学士。”
莫迟雨,东厂提督;申文渠,内阁首辅。
“这二人,”顾四以市井小民的口吻说,“都是皇帝身边的旧人。一个,是侍奉多年的亲信宦臣,一个,是师生情谊颇深的太傅拔擢而升——本质上,是一伙儿的。你知道以他们为首的一派被称为什么吗?”
墨烟隐隐有所耳闻,但并不清楚,于是摇摇头。
“地锦党。”
“什么?”墨烟没有明白。
“可风雅了呢。说的是地锦傍墙而生。地锦,知道么?就是爬山虎。又叫捆石龙,这个名字更就别有深意了,是吧?”
墨烟默了默。
顾四接着问:“那么,将这‘地锦党’视作奸佞的众多官员之中,何人为首?”
“这……”
顾四的眉左右一拧,意识到莫迟雨并未真的提点过墨烟任何朝堂之事。
就算墨烟知晓一二,也要凭她自己眼观、打听,自己猜测。而她又有一点很合莫迟雨的意,那就是在某些时候足够沉默,尤其是关乎政事时,她总是全然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是典型的“为己而活”者。
实话说,这点确实讨主子喜欢。
顾四耐心道:“如今内阁大学士七人,其中三人身冠三师之名。申文渠,中极殿大学士。往下是杨维祥,建极殿大学士,夏珏,文华殿大学士——他们二人标榜清正,乃反对地锦党一派之首。其中夏珏性格较为谦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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