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红豆沙。当然更多做松仁、核桃、瓜子儿和酥油的。”
墨烟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象,笑着说:“我喜欢豆沙。从前母亲就是做豆沙馅的。师父不喜欢豆沙,但他会给我买豆沙。我跟督主后的第一年,我跑到厨房去眼巴巴盯着做饭师父,让他给我做了豆沙馅的……”
“你中秋都和莫厂公一起过么?”
墨烟点了点头,但说:“每年中秋节督主都是要进宫的。圣上会赏赐御膳房做的月饼,督主带回来分给我们吃。”
“你不随他一起进宫?”
墨烟皱了皱眉。微醺使她有了更多表情。
“我不喜欢那座皇城。”
白启鸣低声嘟囔“罪过罪过”,墨烟则继续道:“启鸣兄若是在南镇抚司,你也会经常进宫的。那儿是一个……是一个令人烦闷的地方。”
宫廷里事务琐碎,每天都在为差不多的事情团团转,墨烟不喜欢那种氛围。
皇宫已经是那么美、那么高的地方,里面却依然到处是眼泪,着实使人灰心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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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公子……”
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闲谈。
墨烟回头时的动作快似一匹机警的狼,一瞬间就摒去了方才半醉半醒雾蒙蒙的样子。显然这个称呼代表着更加特殊的一层身份,同时也挑起白启鸣的一些模糊记忆。
“您是……冯公子吧?”
靠着阶梯的地方站着一个纤瘦的少女。
她的打扮正与方才在宴厅里端菜侍酒的女孩们差不多。
“你认识我?”墨烟的眼睛眨了眨,试图在月光的照映下看清她。然后墨烟似乎确实认出来了,“你是揽月楼的姑娘。”
少女低了低头:“现在不是了。张公子看我可怜,买下了我。”
说着,她总算迈着幼猫似的怯怯的步伐朝他们走近些。
走近些后,她先向墨烟行礼,然后又向白启鸣行礼:“冯公子,白校尉。”
白启鸣一愣:“你怎么——”
墨烟打断了他,问那少女:“教坊司的姑娘不是说买就买的,你怎么会轻易被赎身?”
“我并非官妓。只是揽月楼缺人时收下的。那时我和我的弟弟已经快要被饿死了,我爹不得不卖掉我。”少女解释道。
“你是叫做……青桃,是吗?”
女孩点点头,笑了:“冯公子竟还记得我的名字。”
“你我也算有缘。”墨烟说,“当初我与白校尉替你解围,如今你也会知恩图报吗?”
女孩疑惑地眨了眨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口中说:“自然不忘。”
“那么便记住,别说出我和白校尉的身份。我们不过借此船去南京,不愿透露风声。”
少女不假思索点了点头,随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问:“是……可是张公子惹上什么坏事了?”
“既是公务,不便相告。”墨烟生冷地回答,但声音还算温和。
尽管如此,少女仍轻轻瑟缩了一下。
她那副怯生生的样子总算让白启鸣彻底回忆起三人之间发生过的事。
当时白启鸣阻止了一群纨绔子弟的胡搅蛮缠,仔细想来,对于身处事件中心的女孩儿来说的确令人印象深刻。不过白启鸣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了彼时尚不熟识的墨烟身上,以至于对其他事情并不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