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路再快也也需小半月。墨烟原以为时间与流水一并消磨了她心中激荡的哀嚎,但当京城近在眼前时,她浑身发抖甚至无法言语,好像哪怕多一个动作都会踩到刀尖。
九月下旬,京城已入晚秋了。
墨烟踏进莫迟雨外宅庭院时,枫叶落在小径上如同一剑刺入胸膛后拔出的斑斑鲜血。
莫迟雨坐在院中石桌旁饮茶,翻阅书卷。他的眉目如画如锦,举止似鹤似豹。
她再次确认,深知自己心中对他的忠诚和眷念。
墨烟走过去,本想说些别的,但开口却是:“裕平王谋反?”
莫迟雨抬起头看向她。她瘦了,面色苍白。
“是的。他与宁王勾结。”
“谋逆是真?”
“谋逆有何真假可言?”
“可那是,那是……那是裕平王啊!那是……”
“是的。正因为是王爷,才会有胆子谋反,难道不是这样?”
“……我听说他自尽了。”
“是的。自刎。一剑几乎斩下自己的头颅。”
她一直大睁着眼,这一刻落下了泪。
她骤然转身。
“墨烟!”莫迟雨沉声喝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
“找谁?”莫迟雨的声音寒如冰刃。
“找……找……”她浑身颤抖,就仿佛那个词是堵在喉间的炭火,无法吐出口。
找谁?
那是谁?
从前,仿佛是很久之前了,齐柯律在送她到李通小院之前的那段路上,注视她许久,对她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叫过我‘爹爹’?”
当时她愣住了。
她回望男人的脸,在他脸上找寻到自己面孔中的相似之处,他们有线条一致的眉骨和眼梢形状。她几番想要开口,最后差点就成功了,可是到底还是没能发出声响。
若是那时能够……
她突然感到额际撕裂般的炸痛。然而流泪的眼睛似乎比那更痛。
她用力捂住脸,用力到双目凹陷、额骨生疼、青筋爆起。她捂着脸蹲下去,最后跪在了地上,蜷缩身子。
“爹爹……”
如纸落火成灰。
-
“墨烟,我问你,我待你好吗?”
月升时,墨烟跪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旁,头靠在莫迟雨膝上。
她已经不再哭了。
莫迟雨的手覆在她头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
如果说莫迟雨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可以说他待那“万人”时最亲昵也就不过如此了,就像待一只猫。墨烟的爪牙很利,喉间项圈的绳索则牢牢握在他手上。
“督主待我很好。”墨烟回答。
“你是真心这样觉得,还是这样答来让我高兴?”
“当然是真心。”她平静地说,“可是……怎么督主好像时常问我这些问题,好像怕我会忘了?”
“为何这么说。”
他的护甲和扳指轻擦过墨烟的脸。
“督主一早知道裕……裕平王与宁王的事。厂卫丝毫风声不透是真,但督主只将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也是真。督主将我支到南方,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