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拐……”
“稳住,你稳住啊。”
“我稳不住,它就是要跑偏,啊——”
终于出事了,不受控制的三轮车径直冲进街边一家小饭馆,把那个长得像蒋门神的正躺在胡床上的老板,连人带椅子掀翻在地。还好大过年的,店里没顾客,倒没有伤着别人。
这年头也没有碰瓷一说,再说了,即便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两个五六十岁的白发老头不碰你已经是有道德底线,你还敢找人麻烦?
老板忙把两人扶起坐下,又是倒水,又是递烟,问二位老爷子没事吧?
俩老爷子倒还好,连皮都没破一块儿。
何水生说没事,是我们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孙永富道:“身上没事,就是肚子饿了,点菜吧。”
原来,这家店是卖门钉肉饼的。刚才摔进进来后,孙永富第一时间就嗅到了浓郁的香味,刚才更是眼珠滴溜溜转,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于是,二老就坐下了,点了一盘麻豆腐,两碗小米粥,四个门钉肉饼。
小米粥二分钱一碗,相当于一根白糖冰棍儿。麻豆腐二毛,门钉肉饼因为是肉馅,贵些,五毛一个。
两人折腾了一上午,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早饿得厉害。但等菜上来,何水生却是大惊:“这饼好大!”
说大也不贴切,应该说是份量重,看起来像个成年人的拳头。
孙永富:“老何,别愣着,吃吧,这可是地道的北京名菜,前些日子朝阳带我吃过,很美味。”
说着就抓起一块,大口咬下去。瞬间,里面的油水就好像水龙头里的水流下了,急得老孙忙用汤匙接住。
何水生看得汗毛直竖:“这么油腻,怎么吃啊?”
“油水足才好,吃了身上才有力气。”孙永富:“老何,你再吃吃麻豆腐,香得很。”
何水生看那盘黑乎乎蓝幽幽跟狗屎一样的混合物有点恶心,况且上面还撒着香菜。但架不住孙永富的热情,只勉强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瞬间一股羊膻味直冲脑门,差点把他弄吐了。原来,这玩意儿竟然是羊油炒的。
北京的饮食,特别是市民日常吃的传统菜式雷太多,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上去。比如豆汁儿,又比如焦圈儿。
还好,小米粥正常。
最后,四个门钉肉饼和那盘麻豆腐都便宜了老孙。
孙永富满意地拍着肚子:“全是肉,过瘾。老何,上车,咱们走。”
何水生继续咬牙踩车:”老孙,我真佩服你的胃口,你怎么那么能吃。像这种肉饼,我吃一个就饱了。说说,你最多能吃多少?”
孙永富:“最多的一次是我跟孙朝阳妈妈相亲的时候,咱们农村男人能不能干活,看他一顿吃多少就晓得了。我第一次走老丈母门户,心里想,今天要敞开了吃给女方看看。我一口气干掉一斤白米饭,一整只鸡,一斤肉,一钵芋头。别的还好,就是芋头撑得受不了,没办法,就下地干活,帮孙朝阳妈妈打了二亩地谷子,身上才舒坦了。”
何水生感慨:“老孙去岳母家倒也勤谨,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来,其实也好。只是一件,腹大能容。”
孙永富也听不懂,以为亲家在表扬自己,不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