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了珹玭的眼神后,颇为自豪的问:“怎么样姑娘,我这云吞味道不错吧?不是我自夸,就那里出来的厨子做云吞都不一定比我厉害。”
老伯的嘴往皇宫的方向努了努,神情间的自得都要飞出来了。他家夫人听到了他的话,笑骂道:“你这老头子还不要脸,跟小贵人吹什么牛!二位贵人不要介意啊,我家老头子平日里没脸没皮惯了,说句话都不见有底的。”
頔澂笑着摇头,“我倒是觉得老伯此言不假,不信可问问我妹妹,这云吞做的可是比宫里的妙。”
迎着頔澂打趣的眼神,珹玭笑了一声,“妙,的确比宫里的御厨妙。”
“哎呦,两位小贵人不可胡说呀。”老妇急急打断,压着声音道,“这在京城可不大太平,小贵人这般说小心无辜惹了祸事。”
珹玭嘴角的笑渐渐收敛了起来,放下手中的勺子,眸中隐约可见一贯的冷色,“何出此言?”
老妇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说:“这几日午门那边的断头台就没停过,老婆子去哪里瞧过一眼,地都给染的深红深红,听人说好像是有人造反了,那些参与了的大人呐,一个都没活着,全给抄家了。唉,造孽啊!”
珹玭眸光闪烁了一下:“为何这般说?他们犯了罪,该杀,如何造孽了?”
老妇直叹气摇头,“贵人你这话就错了,我个老妇人都晓得罪不及妇孺的道理,今上难道还不晓得?可是这些犯了事的官家,一个活口都没留,小孩妇人哪懂什么,何苦都杀了!”
老妇的话刚说出口,老伯急忙开口:“你个老婆子胡说什么东西,今上自有今上的想法,你个大字不识两个的人说什么说,我看你的嘴巴才是最没遮拦!”
接着他朝着珹玭与頔澂笑道:“我家老婆子是个没见识的,说了些什么大不敬的话两位小贵人不要在意啊。”
珹玭的脸被面具遮住了,看不清神色,但从她绷直的嘴角和渐冷的眼神看出来,此时她十分不悦。
老妇不经意触到珹玭的眼神,顿时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有些瑟缩的往自家老伴身后躲了一下,匆匆回到灶前忙活,不敢再靠近他们。
那老伯整日流转于街头小巷,也是个精明人,自然察觉到了珹玭不悦的情绪,倒是頔澂却不见什么反应,依旧悠闲自得的吃着云吞。
老伯讪讪笑了两声,转了个话题,“我看公子年纪轻轻,听口音也不像是地道的京城人,此番与家妹来京可是为了参加科考啊?”
一碗云吞个数不多,頔澂在吃完最后一个云吞后放下勺,从袖中掏出一条质地良好的手帕擦了擦嘴后,叠好放在桌上才慢慢回答老伯的话。
“在下不过是携家妹来游玩的,科举此事,倒也不会那么快举行。”
科举事宜复杂,从院试开始,历经乡试、会试之后再到殿试,按常理需得一年秋考到次年春,此次科举事出突然,应会诸事从简,但也不会那么快就将一切准备好。
老伯赞同的点点头,“倒也是,不过我看公子人才表表,若是参加科考一定能中的,可比我家那混小子好多了。”
珹玭听他此言倒来了些兴趣,“令郎也要参加科考?”
老伯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不过我倒是希望我家小子不要考上。”
珹玭心有诧异,这哪家的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这老伯的想法未免也太稀奇古怪了吧。
“老伯你为何有如此想法?及第成名有何不好?”
老伯一脸深意的摇摇头,“惟愿孩儿愚且鲁,何需高官厚禄陪?”
可怜天下父母心,何求孩儿耀门楣?唯有一生平安顺遂方不负父母之盼望。
珹玭疑惑的看着老伯,她不理解老伯的这种想法,倒是頔澂听到老伯的话笑了一下,“老伯心胸阔达,我等不可及。”
老伯惊道,“小贵人你这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粗人,哪能可小贵人比。”
頔澂眼眸扫着游玩的行人,轻悠悠道:“不过老伯这句话倒是错了,山河万里,兴亡之事,匹夫有责,莘莘学子苦读诗书,若不为报国,也愧对圣人愧对天下。”
老伯恍然大悟:“小贵人所言极是,老朽受教了!”
“老伯爱子心切,可嘉可叹,在下不过一点拙论,献丑了。”頔澂淡淡说,见珹玭也已经用完了餐,便起身与老伯告别,“今日幸见,在下所学颇多,便就此别过了。”
未等老伯反应过来,他便拉着珹玭离去,隐没于人群中,消失不见。
只有桌上两只空碗和一条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还在桌上告知老伯,这坐过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