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桃林忆故人

司徒青缇蜷缩在榻角，脸色苍白接近透明，桃花眼里一潭死水。足下积了两滩血渍，整个人透着死亡的气息。

    故渊隐在黑暗里，双眼盯着栏外的雨幕，默默等那人来，救赎主子。

    一抹惊鸿人影，在雨夜里腾飞，带着一身的凉意，跃上禁地四楼。

    “青缇～”枳紘轻轻的唤了一声，声音如夏日里的烈阳。

    榻角的人耸拉着头，听闻青缇二字身体微颤，扯着僵硬的嘴角，“青缇，他没了。”

    发颤的尾音，似冬日里萧瑟的风，带着无止不休的悲凉。

    枳紘靠近榻角，垂着眼眸看着他足上蔓延的血莲花，柔声道:“青缇在桃林呢，我带你去见他。”

    司徒青缇半是清醒，半是混沌，嘴里呢喃着“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枳紘扣住他的腰，跃出禁地。

    踏着茂密的梅树枝，往梅林尽头而去。密密麻麻的雨点，无情的鞭打桃枝。

    桃花簌簌下落，向黑夜献上了美色。

    柒里桃林，独留塚墓，慰故人。

    枳紘不愿扰他清净，放下桃花酿和灯笼、便踏着桃香离去。

    “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司徒青缇抚着冰冷的墓碑，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瘫软在地上。

    他如往昔，伸开双臂拥着墓碑，安安静静的等答案。

    簌簌桃花，给了他答案。

    他摩挲着碑上字的轮廓，眼里有了两丝清明，话音，“你要桃花酿啊，这儿有呢，我给你倒。”

    他拾起桃花酿，在坟前倾了一遭，浓郁的酒香随着冷风淡去。

    “你，喝的高兴吗？”司徒青缇蜷着双腿，后脑勺倚着碑面，乌黑茂密的墨发流泻下来，挡住了大半块碑面。

    三更，雨霁。

    灯笼里的火烛泪尽，最后一缕微黄的光芒隐去。

    司徒青缇又倾了一遭酒，酒香萦绕在他鼻尖，他举着酒坛，半晌才道:“干～”

    四下寂静，他偏头望着墓碑，唇畔晕着淡淡的笑意，温柔似水。桃花眼里的流光，似暮春的星辰，“青缇，我的锁心簪半月前化做尘埃，断了我所有的执念，唐宋我放下了。”

    他抿了口酒，笑意加深。

    两道浓浓的眉闻着酒香，浮现出了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像染了色的上弦月。

    臀下很凉，他挪了挪地。和墓碑面对面，盘腿而坐，脊背挺的很直，“忆往昔峥嵘岁月，你我二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