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说的话你信,我说的你怎么不信?你要不愿意来,我也不求着你来。”黛玉撇撇嘴道:“瞧我不过才离开多久,倒是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我可不敢。”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倒是想起了从前年纪还小的时候许多事。
彩屏走了过来,见着黛玉微微惊讶后道:“林姑娘好。”
“你怎的来了?”
“那边太太让我来的,说是让姑娘过去,两位奶奶都在,姑娘还是过去一趟,免得待会儿太太急了。”彩屏压低声音道:“瞧着是让姑娘过去相相,坐着别家的太太,正和太太说笑呢。”
闻言惜春面色一变,尚显稚嫩的脸上莫名生出几分漠然来,让黛玉不由得摇头。
她这妹妹,真是心冷面冷,待谁似乎都一样,又都不一样,偶尔露出的撒娇模样也会让众人惊讶起来。
“早知这样还不如不来了。”
“姑娘可别说这句话,你说这话,让太太听见了,又该说你年纪小不知事了。”
“走吧走吧,躲不过去。”
惜春起身,看了一眼黛玉道:“林姐姐你命可真好。”
一句话让黛玉愣住,连起身都忘了,直到惜春不在眼前了才回过神来,垂下眼盯着池子里的锦鲤,有种力气从身体里抽离的感觉——她命好?如今看来,她当真是命好,原本孤苦无依,如今成了掌中宝,可不是命好。
倒也不生气惜春说出这话,因为她知道惜春并无讥讽的意思。
宁府里的那位大舅舅去的更早,惜春母亲在她出生不久便过世了,本是养在宁府身边的人,自小养在贾老夫人身旁,虽说姓贾,可也不见得比她如何。
“姑娘,怎么了?”紫鹃走上前小心翼翼伸了手扶着黛玉,“过去那边坐坐吗?”
“妙玉让贼人掳走了,下落不明。”
“……个人命数,姑娘放在心上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紫鹃一怔,见黛玉面色不太好,安抚道:“姑娘不也曾险些熬不住,如今也好好地坐在这儿,连身子也比从前强健了。”
黛玉抬眼看着紫鹃,轻轻点头。
命数,她怕的就是命数了。
纪韵安瞥见黛玉面色不对劲,刚要和身边的人话别,就瞧见两道身影进了人群中,所到之处引起一片骚动,比起其余的王孙公子可要惹眼多了。
“哥哥来了,走,我们过去。”
“郡主慢点别摔了!”
玉帛跟在后面,生怕一个不小心纪韵安绊倒,这要摔了一跤,不得在府上养好一阵。
林文晋瞥一眼身边的纪远澜,轻咳一声:“你——你慢着点吧,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阵杀敌了。”
“你倒说得有理。”
“真是看你着急,你既然这么着急,早些定下来不好?”
“我看你母亲可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
看一眼林文晋满脸的得意,纪远澜自然是不想和他说话了,只觉林文晋也该早点定下来,也让他尝尝这滋味,免得成日拿他说话,也当真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摇了摇头,正要绕过去给自家母亲问安时让人拦住了去路。
“还以为你不来,怎么你也来了?”
“——你能来我自是也能来,怎么?春日宴还写明了我不能来吗?”纪远澜挑眉一笑,打开手里扇子笑道:“小侯爷多日不见,看着又比前几日更招人不喜欢了,要我说,你——哎,罢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从前就不对付。”
马煜面上一下变了神情,冷哼一声,“我当你是有什么能耐,也不过这样而已,从前就总是驳回我的话,如今不在学堂上了,还跟从前一样,你是羡慕我今年榜上有名,心里不畅快吗?”
“你怎知我参加科考不如你?”
“那你有本事也去考一考,可别上不了榜。”
“为什么我要去考?你让我去,我便去,那岂不是很没面子?”纪远澜收拢扇子在朱泾肩上敲了一下,“小侯爷还是多管管自己,免得下回在朝上说的话狗屁不通,惹怒圣颜。”
“你——!”
边上林文晋轻咳一声,“王爷,下官先行告辞,向母亲问安后再去寻你。”
纪远澜点点头,“我也正要去给母亲问安,小侯爷可别在这挡着路了,大家可都要过道的。”
“小侯爷,下官告辞。”
看着纪远澜和林文晋的背影,朱泾气得踢了一脚旁边的树,疼得抽了一口气,不甘心的瞪一眼身边跟着的两个人,“看什么,平时一个两个很能说,到了他纪远澜跟前怎的都成了哑巴?看你们那张嘴不止朝上吐不出象牙,连平时也不必用了。”
“小侯爷喜怒,何必跟他计较,他不过因着那回的事才得了如今的爵位,又无官衔,不必计较。”
“李兄说得是,小侯爷喜怒。”
喜怒?!他现在火大得很!
林文晋看一眼纪远澜,低声道:“你怎么和安荣侯府的小侯爷有过节?瞧着还是很早以前就结下的?”
“他那人,头脑简单,不过也有些才学,只是……盛气凌人又见不得别人说他,自小就有的过节,长了岁数过节是越来越大,自然——”纪远澜失笑,“你倒是聪明,两边不得罪。”
“人小式微,不得已不得已。”
“我可没看出你不得已,行了,快过去吧。”
“今日这场面可让我开了眼界。”林文晋指的是春日宴上,各家夫人都在替自家考虑,也难怪这京中官眷总是这些家里来回,总是这样,哪里有旁人的半点事。平头百姓进不了高门,依旧是平头百姓,能榜上有名的,那也真是寒门出身,也入不了这些王孙侯爵的眼。
他可有自知之明得很,那些个上门来的拜帖,冲着谁来的都可能,就不可能是冲着他林家来的。
见到刘氏时,脸上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母亲安好。”
“从翰林院直接来的?”
“哪敢,回家中换了衣裳才来的,还耽误了些时辰,不过今日春日宴,母亲和妹妹都到了,我自是也得过来。”林文晋在一旁坐下,“听闻一会儿有好戏登场,我可没错过吧?”
刘氏笑道:“你可没错过,应是快开始了,那边戏班的声音都传来了,你问我,我也不知春日宴上有些什么,我们母子三人也长长见识。”
边上怔怔出神的黛玉听见这句话,鼻尖竟是泛酸,眼泪快要掉下来。
紫鹃连忙拿了一杯水递过去,“姑娘喝口水,润润嗓,刚才和四姑娘说了好半天的话,怕这会儿口舌干燥。”
闻言林文晋诧异道:“遇着贾府的人了?”
“只见了四妹妹一个人。”
“瞧你的脸色还以为又让人给撞着了,得亏紫鹃在,不然上哪去寻一个时时刻刻都盯着你的人。”
边上雪雁撇撇嘴,“少爷是说我不如紫鹃姐姐贴心吗?”
林文晋朗声笑道:“原来你这湘水园里也有争风吃醋的,为着你还和我争嘴了,你这丫鬟可得管教管教了。”
黛玉一听不禁笑起来,嗔怪的瞪一眼林文晋。
见黛玉笑了,林文晋放下心。
刚才刘氏那话定是勾起了黛玉的伤心事,不怪黛玉眼泪浅,这事放在谁身上也得提起来就伤心。
念及此,林文晋轻叹一声。
“三哥哥,谢谢。”
耳边传来一声轻语,林文晋低笑道:“往后不必再说了,说多了我可真要让母亲多留你两年才行。”
黛玉耳根渐渐烧起来,一半是为了林文晋说的话,一半是为了不远处正走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