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前暂无什么消息,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凉州府衙那边,定期会有信件送出城。”
“送到哪?”
“是送到城内一家钱庄,再由钱庄送出去。”
“算下来我们到了也不过才不到十日,你就查出来这个,那一个月岂不是有至少四封信往外送?”
“应该是。”
纪远澜习惯性的敲着桌面,皱了一下眉,“既是这样的话,那或许,可以从钱庄那儿入手,不可打草惊蛇,闲来无事的话,也许可以让黛玉去转转,她常会无心插柳柳成荫。”
去钱庄里兑换银票是常有的事,黛玉近日正在查账,恰好可以借着这个借口去一趟钱庄里,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真要让王妃去吗?”
“张管事和账房那边查的账自是要核对的,既然是钱庄,能对接上的一定是城内号子比较大的钱庄,想来去那里也比较有信誉,所以黛玉一定会去那里,至于她去不去,你从旁撺掇下,问题不大。”
丁案一脸自己听错了的神情,不过一闪而过,随后点了点头,只觉纪远澜可真是把所有的差事都交给他了。
这是要让他取代张管事的地位吗?
“你那是什么神情?这王府里的事情还未步入正轨,自是要你来办,我可舍不得把你放在王府里做个管事,等这一阵子忙完,有人来接手你的事,你还和从前一样跟在我左右。”
“……我该写过王爷?”
“不必客气。”
瞧着纪远澜面上的笑,丁案无奈摇头,懒得再回话。
书房里正商量着正经事,黛玉和紫鹃这头已经到了花园,几个丫鬟见着黛玉和紫鹃一块来了,忙低头认真做事,生怕像上回一样做错了事挨罚,紫鹃瞧着年纪比她们年长不了几岁,可这教训起人来,连方嬷嬷都得往一边靠。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势,唬人得很。
黛玉看着丫鬟反应,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紫鹃,笑了笑。
“姑娘还笑话我,上回这是吵得不可开交,如今我可是做了恶人,府上这些丫鬟们瞧见我一个个跟见着了鬼似的。”紫鹃扶着黛玉在石凳上坐下,又伸手拂去桌面上的落叶,“我可委屈着,姑娘反倒是笑话我。”
闻言黛玉一脸笑意,故作不解道:“我又何时笑话你了?”
“姑娘倒是不认了,刚才还笑着呢。”紫鹃从过来的丫鬟手里接过了茶水,“凶就凶些吧,总归是要立规矩的,方嬷嬷教训不来人,只得我自己来教训了。”
王府里总得有人来唱黑脸不是?不然总不能让那些没规矩的人长记性。
“紫鹃。”
正倒水的紫鹃听黛玉语气楞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了姑娘?”
“从前也没问你,一路跟着我从贾府离开到了林家,又到了永康王府,而后又到了凉州,也未曾问过你的意见,你——可有什么别的打算?”黛玉抬头看着紫鹃,“你年纪和我一般大,也到了——”
“姑娘这是嫌我了?”
“你这人,和你说正经的,你倒是先不正经了。”
黛玉失笑道:“谁敢嫌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紫鹃一听轻轻笑起来,把水递给黛玉,“有姑娘这句话,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自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着,赶也赶不走。”
“那丁护卫呢?”
这种事黛玉也委婉不来,更别提在紫鹃面前,她也犯不着委婉着提。
说不定要是委婉提了反倒是弄巧成拙,有了误会。
“……姑娘怎么突然提到丁护卫了?”
“刚才他把哨子给我时,独独提了你,交给雪雁不是更好,你平日里哪里有时间来养鹦鹉。”黛玉看着紫鹃,“我不知道你心思才叫你来,又怕雪雁说话太直,让你不肯说心里话。”
“丁护卫——”
“丁案的确是个可信之人,子瑾平日里待他你就能瞧出来了,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他留在王府里帮着处理那么多事。”黛玉看紫鹃为难的样子,不由低叹了一声,“我可不是在逼着你做选择,这事儿,全看你自己。”
“姑娘的意思我知道,姑娘哪里会逼着我。”
紫鹃忙道:“只是如今他什么心思我也不知,更何况,才到凉州,杂事正多,实在是分不开心去忙这些,过阵子闲下来了,说不定倒是能仔细想想了。”
“你倒是清醒明白得很,既然都这般说了,我倒是不好再提。”
“姑娘……”
紫鹃生怕黛玉生气,忙解释,“他这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我哪晓得他想什么,会错了意岂不是相见尴尬,再等等也不迟,总不能因为再过两月就能变了心意。”
“倒也是这个意思,你要真出嫁了,我可舍不得。”
想到紫鹃若是真的和丁案成了一对儿,结成夫妻,黛玉心里便一阵失落,既是高兴又是不舍,尽管还是在王府里,可到底是嫁做人妇,哪里还能跟以前一样。
不过,怕到时候哭得厉害的是雪雁。
“雪雁晓得吗?”
“昨晚上问我了,我让她别多想,八字没一撇的事。”紫鹃笑道:“她倒是听话,多说两句唬唬她就不说了。”
想到刚才两人离开时雪雁恼羞的样子,黛玉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她那性子,往后也不知能瞧上谁,这心性这么多年倒也无多少变化,心细了不少,可也不见稳重。”
替黛玉添了水,紫鹃摇摇头,“不见稳重,但也能应付了,倒也是我太挡在前面,她再出来跟我一般作风,岂不是不好?若——”
若是真不在跟前伺候了,雪雁也不见得不稳重。
“你倒是提醒我了,上回的事情,方嬷嬷后来有和你再说过吗?”
“姑娘说的是花园里这群丫鬟的事?”
“恩。”黛玉放下杯子,往花园看去,见几个丫鬟正坐在旁边小憩,移栽的几株花基本已经修剪好了,刚才看着也应该是都养活了,但之前挨罚的那个丫鬟却不在这里面,不知是让方嬷嬷差去做别的事还是偷懒去了。
留着这么个不长记性的,倒也真是麻烦。
黛玉收回视线,等着紫鹃说话。
“不曾提到过,连上回闹起来的两个丫鬟也一并打发去了别的地方做事,花园里的事另外派了两个丫鬟来。”紫鹃沉思一番后接着道:“方嬷嬷办事还是按着从前在旧东家时的方法,都那样了好些年,想要纠正也不时一时三刻能改的。”
“你不提这个我倒是忘了,那名册上也登记了这个,张管事呢?”
“姑娘是打算去看名册吗?”
“恩。”
闲着也是闲着,依着纪远澜那边的时辰,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从书房出来,趁着这时间,她也去把正事给办了,得把府上的人大致来历给弄个明白。
出门的事,怕得拖到午饭后。
“刚才瞧着还以为姑娘和王爷要出门了。”
“可他那人,难得回来也有一堆事要解决,和丁案好几日不见,定是有事要商量,不到午时,不见得能说完。”黛玉起身,裙摆扫过石凳,回头看了眼紫鹃,“亏得你瞧上的是丁案,否则你这要真离了府,受了委屈也不知能和谁说。”
好歹还在王府里,受了委屈,吵了嘴,还能在雪雁跟前说道说道。
不过瞧着丁案也不像是会欺负人的。
紫鹃一听笑起来,“有姑娘替我做主,谁还敢跟姑娘面前说道。”
“你倒是会说,刚才还支支吾吾的,丁案什么样,都这样了还遮掩呢。”黛玉抬手拂去面上的发丝,忍不住擦了擦汗,“这天也不知道还要热到什么时候去——”
忽地想到什么,黛玉停下步子看向紫鹃,“今儿初几?”
“十六。”
七月十六,那岂不是再有一个月便是中秋了。
过了中秋天也该凉了。
“那岂不是快到中秋了,等到中秋时,这边的事也该安排妥当了,只不过——”今年中秋和往年倒是不一样,陪着她的是纪远澜,是……她的夫君。
只是纪远澜远离京城,双亲不在,妹妹也不在,她倒是从来都是一个人,每每贾府热闹完后她回了潇湘馆便想起父母,心里一阵一阵难过。
摇了摇头,“中秋时,府上厨房该准备些月饼,不过,倒是可以提前做桂花酒。”
“姑娘打算自个酿吗?”
“自个酿的,味道醇些。”黛玉自到了凉州,便觉着不能总坐着看书,该找些事情来做,不然靠着看书度日,倒也太过乏闷了。
紫鹃眼珠转了转,小声问道:“姑娘知道怎么酿吗?”
“厨房里总有人会酿,再不济去城里的酒馆里打听一下,也该学会了。”黛玉接话道:“总不能酒馆里说这是秘方,不外传。”
话刚说完,转念一想倒是真有这个可能,每家酒都味道不一样,便是一样的女儿红那也有区别,不然都一样了,上哪儿去打酒不也没差了。
“咳,说不定将军夫人会。”
“宋姐姐?”
宋月蘅?黛玉想起宋月蘅,想起宋月蘅昨晚上说她连厨房都不曾进过,便摇了摇头,打消了去找宋月蘅讨教的念头。
与其去寻宋月蘅,倒不如自己琢磨,反正还有一月,日子长着。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前厅。
张管事正指挥着人搬弄摆设的花瓶和墙上挂的字画,见着黛玉进来了,忙把手里的活放下,“见过王妃。”
“张管事,之前让你整理的名册可整理好了?”
“刚要给王妃送去,王妃可是要在这里看?”张管事问了一句:“昨晚上刮了风,这才安排人打扫擦拭。”
“我在这里倒是耽误大家做事,去花厅吧。”
“那王妃在花厅等片刻,我这就去取名册来。”
“恩。”
看着张管事离开的背影,黛玉和紫鹃一前一后去了花厅。
等看过名册,府上如今的人不管是来历还是年纪,都一目了然,知道了这些要安排起来也省事不少。
省得日后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