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六国之内,少有人比大邺御史府的这位世子心思缜密。
连云生自己也分不清用何种眼神看上官,斟酌着撇过头,各种乱成一团的情绪,海纳百川化为很有距离感的一瞪。
上官明显愣了一下,回之无比亲切真诚的浅笑,四月春风沐面,云生低头敛了敛,冷淡催他。
“走。”
金黄的连翘花盏随风而动,似浪涛连绵起伏,上官踩过长阶,走至苏遇处,未落座,只复而端起瓷杯,听到身后凉薄答复:
“回御史大人的话,竟如此,云生只好斗胆推测,暂且抛开案子本身不论,不妨请大人同世子回想回想,”声音不卑不吭,半点没有任何套近乎之嫌。
“圣上钦点户部赵侍郎主押官银前,何人本职应兼此行的押银官?”
湖水波纹道道,像一只巨大的翡翠,上官临湖背对二人,半举瓷杯晃了晃,并未倾泻出来,偏了偏头,无疑道:
“中书令夏召。”
思路清晰,云生续道:“正是此人,夏召站队权臣党,同清流是死敌,押送军银本是一桩美差,可身体硬朗的夏大人,却在军银即将送往边关的前夜,毫无预兆的抱病推辞。
“圣上只得临时拟召,届时定有小人暗中唆使,蒙蔽圣听,着户部侍郎赵文敬奉命押银,计划就此开启。
“云生拙见,本案疑点有三,据大理寺赵文敬口供,押银队伍是在出城不久后遭流寇突袭,此处有疑。
“京华城乃四朝天子所居,是重中之重,设有关卡,屯兵至少十万,平常匪贼也闻之丧胆,岂言有流寇蹲点。
“放宽说即便算存在,云生替十万屯兵问问,他们难道是养着吃白饭的?这批流寇是如何神鬼不知的将六百官兵尽数屠尽,只余赵侍郎一人。
“可见这不单单是劫财,实则带有目的性,此处为疑二。
“本宗不离,所有问题指向的不过是一个问题,为何二十万两白银与六百官兵俱失,独独赵侍郎毫发无损回京,怀璧其罪。
“圣上偏听自然认为是监守自盗,幕后人大费周章决不会只为了除掉一个户部侍郎,要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将整个清流推向风口浪尖,要的是失去景安帝同万民信任后,清流坠入无底深渊,第二疑乃本案关键。
“由此引出另一个疑点,军银被劫一事不到半日传得满城尽知,倘不是提前安插好了有心人四处散播,岂不有悖常理。
“云生推测至此,御史大人同世子皆是明白人,想必早已看出此案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杀局,余下的多少触及当朝高权的利益,云生小小伴读,不便多言。”
圆石桌上的温茶被微风吹冷多时,上官苏遇自始至终未喝过一口,看着眼前的麻布蓝袍少年,眼色愈沉。
“小小伴读?后生过谦了,木已成舟,能说出这番话,想必化解此事的妙招也了然于心。”
云生单眼挑眉,苏遇在暗示他把对策说出来。
适才已经表明过自己的立场,老蒜姜还真是难缠,略有不悦地朝湖边赏鱼的那身绛朱袍看了一眼。
上官征衣跟死了一样站在那处一动也不动,任凭云生怎么瞪也没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