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都已经开始了早上的学习,
书是老校长给别人退下来的,笔是在灶底下捡出来的碳,在一个小木板上比划着老师教的知识。
他没有本子给老师交作业,而老师也没有问过他的作业,他就像是一个幽灵,游荡在班级里面。
这样的孙贼在学校是另类的存在。
在别的穷的孩子们也开始有了自己的书和笔。
可是孙贼的条件不允许,他到了9岁还没有见过一块钱是什么样子的,家中有限的几块钱都是奶奶从去年开始卖了粮食来换取的,这些钱奶奶会去大队里面的小卖铺买一些日用品,偶尔也会让给孙贼几分钱去买买盐巴什么。
对于几毛钱的文具来说,他买什么学习用具,都是奢侈的。
每天上完课了,手和脸都是黑的,抹得身上的衣服到处是黑的,还好,在那个年代,其他孩子们的身上都不算是很干净。
中午就着冰冷的井水,啃着发硬的馍馍。一顿午饭就这么解决了。
奶奶做的馍馍一次蒸一大锅,蒸好以后再晾干可以放很久,
没错,就是简易版的干粮,就是那种所谓的大馒头,玉米粉里面参杂一些面粉,做出来的粗粮大馒头,热的时候还好,等凉了以后会渐渐的硬起来,可以当防身武器的那种,一个完整的馒头比孙贼的脸还大。
吃的时候需要切成片再回锅溜一下就能吃了,可是在学校没有这个条件,孙贼就只能就着学校免费的井水慢慢的吞咽。
别的小朋友带的可就比较好一些了,有咸菜或者野菜,也有软化以后的夹着一些野菜的馍馍,至于肉夹馍这些的奢侈吃法,还没有出现在当时的农村。
毕竟在那个年代,肉食这种还是很少的大概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见荤腥,
因为家中的琐碎事情比较多,每天下午放学,他要去捡柴,或者去田地边上挖野菜,晚上回去才会有晚饭吃。
白水煮一点野菜,撒一小勺盐,溜两片馍馍,一碗包谷珍稀饭,就是孙贼的吃了这么多年的晚餐,吃饱是不可能的,对于一个正在长个子的孩子来说,他每天晚上都是在饥饿中睡着的。
小学的老校长是个好人,知道他的情况,送给了他一些课本,免除掉了他的书本费学费,默许的学校中他的存在,更是在他在被欺负的时候充当了他人生中的一束耀眼的光芒。
山村中的学校,满共也几十个娃娃,大人知道一些他们家里的事情,可孩子们不懂这些,
他没有父母,意味着没有人给他撑腰,因为他的名字,因为他有一个劳改犯的父亲,他一直是一个笑话的存在。
大孩子欺负孙贼的时候经常能打的鼻青脸肿,同龄孩子欺负他的时候,小个子的他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直到有一次四队的一个孩子一边喊着他贼娃子,一边说他有人生没人养,骂他是个野种,再然后把他打倒在了地上。
把他的写字的木板踩断,木炭也踩烂了。
孙贼爆发了,像一条野狗一样扑倒了那个高他一头的孩子。
疯了一样的用牙咬在了他的脸上,眼睛里面除了委屈的泪水还有着长久以来被欺负的愤怒,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用力的抱着那个孩子的头狠劲的咬着,任凭那个孩子和周围其他孩子对他拳打脚踢,
他都不松口,直到牙齿咬出到了肉里,嘴里充满了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方的血腥味。
那个孩子的脸蛋上也开始流出血来。
当孙贼被打晕以后,有的孩子害怕了叫来了老师,老师发现时,那个打人的孩子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了。
而孙贼他也被打的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周围的孩子看到这样的情况吓得不知所措。
这件事最后没闹起来。
农村,孩子们打闹太正常了,不过这次见血昏迷了就比较严重了,幸好大队的卫生院就在学校旁边,院里的赤脚医生来先帮那个孩子止了血,然后把孙贼的身上都检查了一边,
两个孩子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的毛病,一个脸上右脸上被咬的有排牙印,止血后用纱布盖住养一段时间就行了,留疤不留疤看以后情况的。
可是孙贼就看着凄惨多了,头上被打破了,衣服也被撕扯坏了,头上的血流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止血后就解开衣服,身上几乎到处是淤青红肿,医生给淤青红肿的地方摸了一些红药水药,然后告知了老校长大概情况。
被咬的那个孩子家长来了学校,要让孙贼的奶奶赔偿,更是在知道孙贼家的情况后气焰嚣张的不可一世。
直到老校长看不下去,一边说着孙贼还在昏迷的情况,一边恐吓说着要报警处理,毕竟孙贼还晕着,弄不好要出人命。
那个村民一听,连夜送那个孩子去了镇子里面,说去镇子上的医院治疗,走的时候还嚷嚷着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
当天是被同队的人用架子车拉回家里的孙贼夜里就醒了,被疼醒的。
在家里的炕上,身上涂满了在大队卫生院开来的红药水。
奶奶就在他的身边,当他刚醒发出声音的时候,奶奶也就醒了。
一边轻轻的安抚着他受伤的身体,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他受伤的心灵。
那一夜孙贼没有再哭,一边听着奶奶的话语,一边慢慢的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