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想了半天才道:“可是瑞大爷,怎么这时候到这里来了。”
贾瑞笑道:“可见是我与嫂子有缘。方才想着出席散散酒气,刚到这里,就遇见嫂子过来了。”一面说,一面不住的往王熙凤身上瞟。
王熙凤本是个心思机敏的,见此情状,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若是往日,怕是她还要戏弄一下这贾瑞,让他好好的尝尝自己的厉害。
只是这些时日,先是白鹭与她说了一篇子话,又是秦可卿时时劝她珍重自身,莫牵扯进不好的事情里去。她自己也时常在思索到底是往日她以为的是对的,还是白鹭、秦可卿说的有道理,心绪正是繁杂的时候,哪里有空与他周旋?
做出一副气到极点的样子,道:“瞎了你的狗眼,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的下做东西,别做你娘的春梦!敢往我身上看!我呸!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绕过他便快步往天香楼戏台去。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告诉贾琏,让他找人把这个狗东西打一顿。
贾瑞还愣在原地,心里却是忍不住回味方才王熙凤的神情,只觉得凤姐儿如一朵带刺的玫瑰,真是又美又香,想像着她在床上可能会有的风情,越想越是放不下。更兼他自忖自己比贾蓉长得也不差,那贾蓉与她如此亲近,定然还有别的缘故。是了,许是平日里见得多的缘故。
自己还是要觑着时候,去拜访拜访才是。打定了主意,方慢慢地踱着步子回了席。
王熙凤刚拐过前面的假山,便见几个婆子急急忙忙的往这个方向走。一见她,就停住了,领头的那个笑道:“可是巧呢,太太方命我们来寻您,您就来了。戏已是唱了□□回了,见您还没来,太太让我们来叫您。”
点一点头,王熙凤道:“走吧。”
到了天香楼,果然众人都在,且瞧着戏台上的样子,这一出要唱完了似的。王熙凤少不得笑着告了罪,又饮了杯酒,方才入了座。
这一日请的都是关系稍近些的亲戚,有些家的媳妇们也是经常去奉承凤姐尤氏的,倒也相熟。众人热热闹闹的看了半日戏,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又用罢宴席,方才各自散了。
至晚间,贾琏从外面回来,凤姐便屏退了下人,与贾琏一同坐了。
对他道:“我问问你,现放着有那起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想来让你做王八呢,你可愿不愿意去出了这口气?”
贾琏听了,登时大怒:“好啊,你往日里竟还说我,整日里跟小叔子大伯子们说笑就罢了,现还敢来问我了!改日里是不是要药死我,你且去乐呢!”
王熙凤白他一眼:“会不会听人话!我跟自家亲戚说笑怎么了,我行的正就不怕人说。你可仔细想想,我要真有这样的事,你还能知道了不曾?我还当面问你,是你脑子缺根弦还是我被雷劈了?”
贾琏此方冷静下来,道:“那你说的是什么事?”
“告诉你,那个叫贾瑞的,很不老实。今儿去会芳园看戏,他竟毫无防备的就跳到我眼前了,一面跟我问好,一面不住看我,你说说,这不是想让你做王八么?我这些日子烦得很,不想料理他的事,恶心的很。你呢,要是个男人,就去把他收拾了,别让你媳妇跟着你受这等闲气。”
贾琏听了,却是高兴,想着这凤辣子瞧着泼辣,遇到这种事,还不是要来寻自家男人吗?再者,竟敢直接跟他说,看来往日到底是他小人之心,竟对她起了嫌疑,果然是对不住她了。不由得起了怜惜之意,这时候再看王熙凤,竟觉得烛火晃动间,她与往日初嫁来时候的样子一般无二。
想着想着,便不由得抱住王熙凤,压倒在床上,一面解衣裳,一面道:“好媳妇,你果然是个好的。你等着,要不了两日,我定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让他再也不敢来烦你。”
不知贾琏用了什么法子,总之王熙凤是再也没见过那不要脸的玩意儿。且这些日子,贾琏对她真是百依百顺,柔情蜜意的仿佛到了刚成亲那会儿。
王熙凤心中趁意,到底却放不下白鹭说的话。
使了两个小厮,让他们换了家常的衣裳,日日去外面茶馆等地,听听外人对荣宁二府是如何评价的。
因着茶馆之地到底是普通百姓去的地方,这些时日来,小厮们听到的大多都是对荣宁二府的羡慕之意,王熙凤也渐渐觉得,许是白鹭有些杞人忧天了。一个小丫头子,不过读过几本书,自己还真被她吓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