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长度达至他的小腿处,头上也顶着一顶同色系色的斗笠,而胸前紧紧的揣着什么东西,鼓当当的,双手搭得严严实实,生怕被雨水打湿。
与那次一身囚衣,满身血迹的模样全然不一样。
若说那次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凶狠万分,今日这次一见着实憨厚的面庞,脸色黝黑,许是因长期干活而练成的壮实身躯。披上蓑衣倒有些像将军披上铠甲,威风凛凛的模样。
待两人再走进了些,洪连见那廖仕伟看见她,眉头一皱,此番皱眉的模样竟和廖老伯有七分相似。
廖仕伟看着前方落魄的人是本应当在卧榻休息的娘子,见她腿脚不便还冒雨出来,还摔了一身泥水,不禁眉头一皱,急忙朝前跑去。原本是想训斥一番到了嘴边却变成担心的口吻。
“桂花,你怎的出来了?外面这么大的雨,不好好在家躺着,要是又着了风寒可怎行?刚刚是不是还摔了一跤,你看看你这满脸的泥水......”
说话之际,廖仕伟已经将洪连一把捞到自己的怀里,将身上的蓑衣微微扬起,为洪连挡雨。廖仕伟的力气较大,洪连挣脱不过,一下子就带到他的怀里。
不知是廖仕伟的身材高大,还是她这具身体娇小,两人并排之时,她整个人只有他胸口那般高,如此一来,她全身都被他紧紧的护住了。
廖仕伟还絮絮叨叨的念着,“我不过就是去镇上给你抓些药,你作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
说话间又将她往怀里护,生怕她又淋到雨。
洪连心里想着,这廖仕伟对他娘子倒是极好的,果真是个忠义两全之人。
廖仕伟一个劲的讲自己的事情,倒是没注意到洪连不曾有一刻回应过他。
她想着,许是原先这廖仕伟的娘子就不怎么爱讲话吧。
一刻钟过去,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天幕仿佛被冲刷过一遍变得十分清澈湛蓝,半空飘下的丝丝雨线,轻飘飘的落在路旁的不知名的小草上,染上一层氤氲。
此时,廖仕伟已携着洪连回到了炊烟袅袅的廖家村,各户的庭院里的土地上,栅栏上都是湿漉漉的,被打湿的草屋顶边沿上正缓缓地淌着水,一滴滴砸进下方日积月累形成的积洼。
廖仕伟先让洪连进了屋,自己将脱下的蓑衣挂在屋外的木架子上,拍落身上沾上的水珠,也进了屋。
洪连越想越不对劲,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就变成廖仕伟来照顾她么?那还有她什么事?
看着已经迈进屋的廖仕伟,洪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麻溜的去舀了一盆水,顺了一条洗脸巾。想着助人先从这些小事做起,便笑眯眯的端到廖仕伟的面前。
见廖仕伟神情一滞,过一会儿,利落的撸起了衣袖,在水盆里淌湿了洗脸巾。却在下一秒,廖仕伟便伸直双手轻柔的在洪连的脸上擦拭起来。
廖仕伟什么话没有讲,认真地专注于手上的事。那洗脸巾轻轻地擦着她的额头,她的鼻尖,还有一旁的鬓发,丝丝入微。
许是以前廖仕伟也是此番行为,一套动作下来极其娴熟。但这却是洪连有记忆一来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的呵护,还有人体贴的给她擦脸!
没想到这廖仕伟看起来像是十足十的糙汉子,这行事动作倒是如此细腻。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连廖仕伟什么时候接过她手中的脸盆都不知道,就被他推进房内了。
“桂花,你先换身衣服,等下着凉就不好了。”
紧接着洪连就听到外面又一阵的哗啦啦的舀水声,想必是廖仕伟自己正准备收拾一番。
洪连低头瞅了瞅自己满身脏污的衣服,此时被雨水打湿了正黏糊糊的贴在肌肤上,全身上下都难受得紧。
想着确实有必要换一套,不过她又转念一想,等下万一那廖仕伟突然进了屋怎么办......
正当洪连翻天覆地的找换洗的衣物时,廖仕伟就撩起了布帘,一边走进来一边脱着身上的衣物,这动作也是相当娴熟,没两下就只剩下一件里衣了。
洪连眼睛惊得双目圆瞪,万万没想到这廖仕伟竟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刚想躲避制止,却发现自己行动不受控制,已然跑上前,揭去他身上最后一件里衣,更为震惊的是,仿佛是她身体中的另一个声音,柔声说道:“廖郎,我来帮你。”
廖郎?!我来帮你?!见了鬼的!神特么的助人!
仿佛之前两人都是如此亲昵举动,待廖仕伟重新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看见娘子还没有换,便也开始动手为她解衣。
他的手一碰上洪连的腰肢,瞬间她脑子一“嗡”,像是全身上下的警报声长鸣,她感觉她下一秒就要炸了,气炸的。
想着要跑开,可这双腿怎么都迈不开!
而此时铜镜之外,岩陀双手紧紧捏着铜镜,眸光凝肃,一贯的温文有礼的架子统统抛到脑后,咬牙道:“牡丹在哪!我要卸了她!”
秦艽见那廖仕伟开始给洪连脱衣服,一直瞪大眼满心期待着铜镜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突然听到身旁之人语气里传来丝丝森意,她顿时整个人的眼神也收敛了许多,干咳了几声,“这牡丹,脑子天天想着些什么啊......”
现下岩陀已经没有心思听其他人的话了,怒火攻心,只想立马杀到总管局,让牡丹告诉他这个破烂东西能一掌毁了么!
他衣袖一甩,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秦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青色身影早已消失在空气中。
她刚欲跟随前去,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紧接着听到门外响起一个语调温和但此刻略有些焦急的女声。
“堂主堂主,李侍者他昏倒了。”
秦艽的脚步一顿,眉心一皱,这货怎么老是晕倒?当过家家闹着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