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上罗楠家

老季的存在。

    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不曾经历过的时空里，竟然还意外的遇到了年少时爱慕的男同学，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境吗。

    她托着腮帮子突然意识到今天的自己完全没有精心打扮，因为牙疼就随便在衣柜里拿了件穿着舒服的衣服穿上就上了车出了门，而且今天的脸还是肿的，天哪，我给他的印象一定差极了，她龇着牙露出懊恼的表情并捶打着自己的大腿。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车子的速度降了下来，一直默默低头拉车的黄包车夫转回头说：“小姐，前面好像在修路，不让通行，我要调头改走其他的路。”

    琪文伸出头从边上往前看，道路的中间竖起了一块铝制牌，上面写着：“禁止通行”。道路靠外面的那一边也用板子围挡了起来。看来真是此路不通。

    “师傅，我不去愚园路了。我想改去方浜中路。”她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新的念头。

    在琪文绞尽脑汁的对车夫说出了一个门牌号码后，他再一次转过了头，但是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起车又健步如飞了起来。

    不久后，黄包车停了下来，车夫只是说了一句：“到了。”

    琪文感到身子倏得向前一倾，她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光景，忽然闻到了一股异味，路边的垃圾箱已被撑满，富余的垃圾倒在了两旁，阴沟里泛着秽泡，群蝇乱飞，她心里生出一丝犹豫，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罗楠究竟是不是住在这里。

    但是她还是付了车钱下了车，但却没有径自走进那黝黑而蠕动的弄堂，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想着那还是几年前曾坐在陈礼蕴家的轿车上与他一起送罗楠回家。但当时车子并没有行驶到此，罗楠在前面两条街的杂货店门前便让司机停车，说自己就在这里下车，要买点东西回家。当时琪文还好心的问了一句：“家离这里还远不远，要不就在这里等你一会儿。”而罗楠的回答是：“不远，就在前面1247弄，我买完东西步行回家即可。”

    如今琪文就站在方浜中路1247弄的巷口，她向里走了几米，只见洼处积水，外头又是晾出无数的内衣外衫，一楼一群密密层层，参差而紧挨的墙面尽可能地开窗，房里的收音机十足嘹亮，几个老妪端坐在竹椅上，借光剥着蚕豆，还有几个鼻子上挂着串长长鼻涕的小毛头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忙收腹闪到了一旁，却正好看到一条黑暗的小甬道……

    一边是极窄极陡的木楼梯，一边是油烟味呛人的厨房，身影忙碌，水声溅溅，烧的烧洗的洗切的切，因为厨房是几家合用的呀，从早到晚从黄昏到入夜，上海滩弄堂的厨房里永不停歇……

    “请问，罗楠是住在这里吗？”

    她的声音温柔有礼，但是厨房里面正忙活的人却充耳不闻。

    她提高分贝扯开嗓子的又问了一遍：“请问......罗楠是住在这里吗？”

    这下有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瞧见了站在外面的她，但是看她的眼神却充满了狐疑，仿佛是在说，一看你的打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种下等人聚集的地方。

    “你找哪位呀？”她的声音洪亮。

    “罗楠，请问你认识她吗？”

    “罗家姆妈，有人找……”她冲到外头对着最西边扯开嗓子喊了一嘴。

    “嘎吱……”一扇纱门推开了，一个头发半白的女人伸出头探望，“是谁呀？”

    当琪文向她自报家门并说明来意后，她热情的要招呼琪文进到家里喝口茶，但是琪文听到罗楠现在不在家，上午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报社有事就出去了时，便客气的谢绝了阿姨的好意。